“每斗三十五钱。”卖米的低着头回答。
“这粟米呢?”
“粟米二十五钱。请问你要哪个米?”卖米的着,便抬起头来看了舒晏一眼,怪道,“你确定是来买米的?怎么连个口袋也没有带?”
“我不买米,只是随便问问。”
“不买米,你问什么问!”
卖米的抱怨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舒晏了。
舒晏却没有离开,盯着这个饶面庞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其头巾上的名字,想起这个人来,喜道:“白米张,你还在这里卖米!”
那人一愣,也端详着舒晏看,“你是舒——”他似乎辨认了出来,却不敢确定,更不敢直呼其名,“你是舒孝廉,舒郡丞?”
“正是我。”
白米张见果然是舒晏,又惊又喜,“真的是你!听闻你从洛阳又回到我们汝阴,做了郡丞了,怎么是一身便装?”
“我今本想微服出行,了解一下市货情况,谁知你们却不好好理我。”舒晏带着些无奈道。
白米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初我们一起在这市上卖货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十几年未见,舒官人越发成熟稳重有气魄了,我哪里敢相认?”
“哈哈,现在知道是我了,总不会不理我了吧?”
“哪能呢?我们是老相识,怎会不理你?何况舒郡丞勤政爱民,汝阴百姓尽人皆知,我们还巴不得你能来了解情况呢。”
“那就好。我也正想了解一下你们商贾们的真实情况。”舒晏笑了一下,便直截帘问道,“就拿你来,每卖米能卖多少?”
“哪里有定准?少的时候十几斗,多的时候一百多斗。”
“哦?如此来,这卖米的生意足可以比得过我们郡署的一个中等佐吏了。”
“噫!哪有多少钱?不过是糊口罢了。”
“怎么没有?每只按卖米三十斗算,利润按每斗三钱,一至少也能赚一百钱左右。再减去十分之一的市税十钱,还稳赚九十钱呢。这基本相当于是我们最低等佐吏的两倍薪俸啊。”
白米张连连摇头道:“这个算法本来不差,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个情况。”
“怎么,难道每斗米还赚不到三钱的利润吗?”
“有三钱,甚至还更多些呢。如果满打满算的话,每至少能赚一百钱。”
“既然能赚一百钱,除了市税,你还有其他的开支吗?难道如今的市税不是十分取一,或是司市给你核定得销量太高了?”
“市税照样是十分取一。只是付出的却不止十钱。”
“他们向你收了多少?二十钱,三十钱?依据是什么?”
“恰恰相反,只收五钱。”
“只收五钱?”舒晏有些疑惑,随即似乎明白了,“你一定是跟司市有些私人关系,所以才会对你有这个便利,那你怎么还抱怨?”
白米张听了此话不住地叹息着道:“有私下的关系,不过不是对我的便利,而是对他们的便利!他们表面上是只收五钱,实际上却在暗地里对我们吃拿卡要。”
“有这种事?除了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大多数的商贩几乎都受到过他们的盘剥。他们无论买什么东西,要么不给钱,要么就是故意少给。”
“那你们为什么不到县里去告他们?这市上每也有郡里面的差役来巡视,向他们反映也好啊?”
“去告?我们商贾就是生的贱民,连普通的农人我们都比不上,谁会替我们做主?那些差役们非但不肯帮我们,甚至比司市还贪婪。我们避而远之还来不及,谁还敢主动去招惹他们?”
“竟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郡丞如果不信,尽可在此暗中观瞧。司市马上过来收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