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外也有不断巡视的禁军,除此之外,每一个服侍之人应该都略懂符道,只要触动一个人,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就会引起整个国师府的围剿。绝顶高手也怕人海战术,她只是来取二国师的狗命,并不想把自己也赔进去。
因此她收束符光,在九层塔的楼外小心挪移,一点点缩进和百米楼顶的距离。
快了,快了。
国师府高塔第二层,近在咫尺。
眉栗掀身而起,立在第二层楼凸出的檐角上,她目光沉沉,深吸一口气。
国师塔的外墙附有一层禁制符文,如水一样包裹着整座塔,一旦被从外部触碰,就会引发符力波动,整座府的防卫都将被惊动。
眉栗冷嗤一声,为了保命,还真是用心啊。
她从衣袖内掏出一张透明符纸,纸上符光微弱,在黑夜里也只能勉强照亮五指,这张符的威力并不大,但这张符名叫“游鱼”。
游鱼者,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不困于任何牢笼。
游鱼符飘荡在空中,国师府的禁制符如水一般,让它轻轻松松就穿过去,下一秒,包裹着爆破符的游鱼符贴在了那缓缓荡漾的水波上,就像一枚小小的蚂蚁卵。
眉栗抬起眼眸,盯着那游鱼符。她掌心的符力支撑着那张游鱼符,片刻之后捏碎了那丝符力。
霎那间——游鱼符破开,同一瞬间内里包裹着的爆破符炸裂开,维持了国师塔百年安好的禁制符在一瞬间从内里被摧毁,化作千万片散碎光芒,纷纷扬扬从高处垮塌,如华丽的外衣被层层剥去,汹涌着散入黑暗的天幕。
却安安静静,了无生息。楼下的禁卫如往常经过,似乎谁也没看到这宏伟的一幕,就连碎片的光芒落在他们的身上,也丝毫没有注意。
符文湮灭的散碎光芒中,塔檐上的眉栗手里正握着两枚符,一枚无声符,一枚穷幕符。幕,遮也,悄无声息就屏蔽了一切眼目。
没有人知道在高楼之上,千里之堤,终将毁于蚁穴。
国师府百年的静谧安稳,在今夜,被一个只有四尺多高的小姑娘狠狠打破了。
她踏着符文的碎片,又安静地爆开了国师府二层楼的雕花窗,向国师塔第二层楼中走去,“啪嗒”,“啪嗒”,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荒淫的大厅中。
一张巨大的禁锢符从眉栗手中翩跹而起,跃入这二层楼的辉煌灯光中,迅速覆盖了整个楼层,雄厚的符力织成了一张坚韧强大的网,保证这里绝不会有一点声息被外面知晓。
二国师此时还在酒酣的半梦半醒间,他躺倒在一地罗绮中,手边的低矮檀木桌上还放着半壶未喝尽的酒,嘴里嗫嚅着什么。
看来符力的波动都没能吵醒他。
“废物。”眉栗薄唇轻启。
她抬起手,金色的符阵氤氲着滚烫的符力,她的手掌轻轻转动,那符阵也渐渐脱离了她的掌心,向地上的“废物”猛烈袭去。
二国师的护身符骤然亮起,层层符文把他像粽子一样包裹起来,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谁!”二国师感受到猛戾的战符气息,睁大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指着眉栗:“你?你就是那个小娘子?”
“嗯,你要自己送上来吗?刚刚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他语气轻浮,甚至要朝她走上两步。
“是吗。”眉栗的掌心重新亮起符光,层层符文嵌套复杂。
“可我还有好多帐,要和你算。”她轻轻地说。
掌下符文金光大涨,汹涌的金光复仇一样如滔天大浪般向他袭去,转瞬就要将他淹没,符文中浓厚的恨意让他彻底清醒!
二国师瞬间后退半尺,他从身上掏出符文一一激发抵挡一二,护身符的光芒不断亮起,那汹涌符光就要将他溺毙其中——
他的手摸到了一个机关,如慌乱中的救命稻草,奋力按下。
瞬间从暗处射出几十柄小剑,那剑端附着阴险的摧毁符文,凡是被剑射中的人都会瞬间爆裂开,血肉崩裂。
国师一个翻滚滚出了剑的射程,他朝后疯狂跑去,他知道只要再拖一会——他可以去窗边叫喊,这样就有人会来救他!
眉栗应该后退的,但她看着辉煌灯光下逃窜的二国师,仿佛看到了被逼着逃到雪满山的自己。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浮现出血腥之气,双手狠厉地抓住飞来的小剑,鲜血淋漓间,她一把捏断了它。
她在剑雨中疾驰,靠近她的剑都被她掰弯拗断,然后丢弃在身后。
眉栗一路向前奔走,将二国师像猫追老鼠一样撵得团团转。看着他不停拍打着另一侧的窗户,却被她布下的禁锢符拦截,每次指尖都差一点点就能够到窗沿,却每次都够不到。
二国师正打算毁灭这禁锢符,却发现耗时太久,而身后的眉栗已经很快追上来!
他不停地逃,粗喘着气,生怕护身符耗完了下一个四分五裂的就是他自己。
眉栗手中滴着血,但她不得不承认,看着昔日仇敌抱头鼠窜的场面另她分外愉快,于是冰冷的小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突然,二国师发现自己怎么跑也跑不动,他转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