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着她一起走进去的时候,周围的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看。
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浸湿,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种宴会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台上最高处坐着的两个人是她一个都惹不起的,偏偏因她的身份和当时的乌龙事件,两个上位者都极有可能看她不顺眼。
好在,卫堇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这一个力道,让她重新鼓起了勇气。她发过誓,要在这里活得精彩的,眼下便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就算是讨厌安冉如安浅浅,都不得不承认,她和卫堇苏站在一起的时候,从外形上,再没有比他们两个人更登对的了。
安冉只不过离开了安府短短一个多月,竟与之前那个小黑傻子完全不一样了,出落地美艳勾人,像个祸国妖姬,个子好像也长了些,体型也不似之前那般像个小瘦猴。
而更让她生气的,还是卫堇苏。
那些人光说他残暴冷酷,反复无常,怎么不说他长得那样英俊?脸上那半张暗红色的面具还衬得他更是气宇轩昂,比台上那个不中用也不中看的皇帝好多了。
她嫉恨地指尖深深掐如掌心,面上还要用尽所有的理智维持不自然的微笑。
凭什么这个不受宠的,痴傻的,外人生的庶女,看起来过得比她还要好?!
安冉的目光也正巧与她对上,朝她温和一笑,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之前的十几年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只一眼就移开目光。
凭什么,她成了这个宴会的焦点?!
她愤恨地想,既然她这妹妹想做焦点,那她就帮她一把。
卫堇苏领着她向皇帝行了礼,再一起坐在了皇帝下一排的右手边,除开皇后,她是唯一一个坐在上排的女人。不知道是这个王朝的规矩可以如此,还是卫堇苏有心。
但她的冷汗真的就没停下来过。
为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让鹃儿把酒换成了茶,猛地喝了一杯。好在旁边就是卫堇苏,他气场强大,那些妃嫔也不太敢贸然上前与她搭话,算是给了她一些平复的时间。
他们两人坐下后,皇帝很快就宣布宴会开始了。
尽管每一个表演都挺好看的,但安冉仍然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涌来的视线,让她坐立难安,只能用力地挺直脊背,状似认真地观看表演。
余光瞥到卫堇苏,只见他自然地端坐着,偶尔抿口酒,面前的小菜和点心完全没动。大概是她的余光对于坐在她旁边的人来讲也已经足够明显了,卫堇苏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将她面前的点心盘子朝她那里推了推。
这是……让她吃点心?
过于紧张让她的脑子不是很清明,下意识地将身旁她最熟悉的且没坑过她更不太有可能坑她的卫堇苏当做《宴会指南》,完全地信任他。
既然他推了盘子,那她就吃。
这么吃了两块,她仍然没有觉得放松,而是觉得紧张感让这两块糕点不上不下地卡在她的喉咙里,只能拼命喝水让自己不那么噎。
恰好有一个妃子主动请缨,向皇帝和皇后献上一曲舞蹈。紧接着,安浅浅站起来,要为皇后献上一首歌曲。
如此,本来大家渐渐被转移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安冉身上。
她看懂了那些眼神,他们想看看,传闻里安家这个痴傻的,却颇有心计地企图替姐入宫最后被太监截胡的小女儿,会在这种场合出什么丑。
糕点的甜腻还留在她口中,她想起了生病那天卫堇苏递给她的蜜饯,要比这宫中的糕点好吃许多。
她又看了看台下正在表演的,时不时瞟她两眼,满眼都是得意的安浅浅,决定主动出击。
安浅浅一曲结束,刚要开口,便看见安冉站了起来,她眸色暗了暗,仍想要抢占先机,却见安冉神色自若地走下来,说要为皇后娘娘献上礼物。
她起先是大惊,随即想到,这个小瘦猴哪懂什么琴棋书画。方才见他们两人走过来,也不像是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她这蠢妹妹定是要“献丑”了。
这么想着,她便放下心来,还上前帮腔,将安冉捧得高高的,巴不得她待会儿摔下来一跤摔死。
她用力地扣着手绢上绣着的一朵梅花,恶狠狠地想,最好出丑到卫堇苏要休了她,等她回了家,哪还有她的翻身之日?
“你想为本宫献什么礼?”
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又不是温和,她抬头看了一眼,不像是对她有很大意见的样子。
“一幅画,还需皇后娘娘配合。”
皇后和皇帝两人对视一眼,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你可知若画不好会怎么样?”皇帝面色不好,想来还对安浅浅差点被她掉包的事耿耿于怀。
“臣妾愿受罚。”她恭敬地跪在地上,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才起身开始作画。
安浅浅在一旁看着,内心嗤笑安冉的蠢笨,本来就样样不会了,哪怕是唱个歌,都好过费时费力地为皇后作画。这一不留神,可不是受不受罚能解决的,这是要掉脑袋的。
也好,就让这个蠢蛋自找罪受吧。
没有她在千岁府,卫堇苏就没了在当中牵制安家的必要。皇帝看见她也不会有个疙瘩,她的父母亲在朝上也更好做事。
前阵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家突然备查,说什么巡按在江南办案时跟一个什么楼有牵扯。本来她爹都快要升职了,被卫堇苏从中一搅和,又泡了汤。她娘告诉她这一定是安冉从中作梗,这次的宴会正好是她可以为受冤的爹爹出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