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柳绪做的，满桌子菜肴，她生前好歹也是个独立女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手艺也不差，只是自从做了鬼差之后，整个人都懒散下来，能不做就不做，看着自己娃做饭也挺有成就感的。

扶陵端着碗目瞪口呆的望着柳绪干完五碗白米饭，迟疑地有些结巴：“姐姐，你...你少吃点。”

柳绪稍微愣了愣，自从在扶陵面前暴露身份之后，她就开始肆无忌惮，比如说凭空消失，比如说隐身逗他玩。

她都快忘了，正常女人真能吃五碗白米饭吗？

肯定有，但柳绪吃饭的碗不是碗，是装菜的...

“呃...要不，你也多吃点？”

扶陵摇摇头，放下碗筷，撑着脑袋看着柳绪干饭，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看的柳绪都不好意思了。

“看我做什么？”

“你不会撑是吗？”

柳绪咽下嘴里的饭，拿起茶杯喝水，她回答扶陵道：“是的，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不吃也不会饿的。”

扶陵眨巴两下眼睛表示听懂了。

柳绪继续道：“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准确来说，她就是个死人，但她怕说出来吓到扶陵。

“姐姐，妖怪有感知吗？”

柳绪看他，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不会，除非使用法术使自己有感知。”

她没说，自从跟扶陵待在一块，柳绪的法力消耗主要就是维持自己的感知，因为扶陵总喜欢拉着她，或是在她坐着的时候趴在她腿上望着她。

扶陵垂下眸子，望着桌子上的纹路，有些失望，声音都缓下来：“那妖怪会有感情吗？”

柳绪明白扶陵在意的是什么了，回心一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道：“妖怪也分种类的啊，姐姐是有思想的，有思想的妖怪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感情分为很多种，很多鬼差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他们的感情表现得地方不同，比如说卞书纯，她的感情表达在对女色的执著上，黑无常的感情表达在对于步朗的衷心上。

大多数鬼差对人类并没有感情，他们做鬼差已经有些年头，早就看惯了生死，黑无常说的没错，人类寿命短暂，对人类的感情只会让你陷入一种死循环之中，永远无法释怀。

而扶陵问的，应该就是对于人类的感情。

柳绪扪心自问，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鬼差，她对扶陵，是有感情的，说不清的感情。

扶陵不是她生的，但是她将扶陵看做家人。

扶陵打量着柳绪坚定地目光，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柳绪点点头，说道：“嗯。”

柳绪没说话，望着扶陵满足的笑意，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扶陵作为人类，一生何其短暂，柳绪不知她能陪扶陵多久。

她转过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窗户没有关严，丝丝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她有法力加持，能感受到微微凉意。

这种法术给她的错觉，差点让她迷失自我，在人间待久了，她差点就以为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那株海棠花就放在窗户下边，扶陵十分爱惜它，每日都要给它浇水，然后在有太阳时将它放到阳光充足处晒上半日，无风时放在窗台上透气，有风就放在窗户下面赞避，每日细心呵护。

他说，要和柳绪一起亲手种下，然后看着它长大，抽枝，开花。他们要在树下观花，品茶，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