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绪知道自己随便跑路很不对,但她没办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她有些郁闷,约了黑无常去了重阳酒楼,还是之前的位置,柳绪喝着酒,望着楼下的鬼贩,来往车水马龙。其实她跟扶陵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举个庸俗的例子就是:两条交叉的直线,命运安排她们相见,但这只是短暂的。以后,她可能会换一个时空收魂再也回不去,也可能他死后,他们在地府匆匆一面就再也不见。
毕竟柳绪没有把握能找到下一世的扶陵。
柳绪待在扶陵身边有半年了,刚开始见他,他还是个别扭固执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是个对她十分信任的孩子了,甚至还会向她撒娇,表达不满,这是柳绪死后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需要的感觉,那种被依赖的感觉。步朗需要她的保护,可说到底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况且,步朗需要的不是她,是那块能随时随地保护他的玉佩,相比较那块玉佩的贴身守护,柳绪就显的十分不靠谱。
有时候,柳绪会想,如果她哪天收完魂没有回家,在外面游荡,扶陵也许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可若是她将手链遮起来,在人流中相遇时,他还会认出她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
而且,如果扶陵是通过手链认出她的,那任何鬼差都可能成为他眼中的柳绪。
柳绪认真审视过挺对扶陵的遗憾,就像阎王所说的一样,不论你是否出现,在他们眼里,你只是过客。
在柳绪的二十多年生命里,她除了母亲之外,一直是一个人,那个她所谓的未婚夫,对她从未有过真心,欺骗她的感情,找了个没素质的绿茶来侮辱她。
柳绪无疑是孤独的,她对扶陵的执著源于她心中的寂寞。
柳绪只是想陪在一个人身边,看着他长大,活着,哪怕艰难,至少还活着,就算帮不了他,她也能看着他。这种养成和陪伴,让柳绪寂寥的生活里有了一抹光亮。
在成为鬼差之前,她躺在地府大厦的某个房间,无视黑无常的念叨,整整想了三天三夜。
她生前那么懦弱,那么憋屈,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该遭到报应的人幸福美满,可她却要这么没有价值的死去,凭什么?
她想过转世,因为想要回去,想手撕那两个狗男女,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可是回不去了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她就这样孤独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柳绪最终还是选择了当鬼差,纵使知道这是无尽的孤独。
可她遇到了扶陵,看着他在身边,一点点变化,一点点的放下戒备靠近她,柳绪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黑无常起初还能安心的坐在窗边喝酒,渐渐地,柳绪没有要吭声的意思,他就开始怀疑这丫的只是需要个陪酒的,黑无常立马意识到屈辱感。
“你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柳绪转过头看他,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很久,把黑无常一个人晾在这。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黑无常冷哼一声,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扬了扬眉毛,很是不耐:“有话快说,你知道我出来一趟有多难吗?”
柳绪突然有点想笑:“怎么难了?还有人限制你出行不成?”
还真有...
黑无常不想过多解释,敲了敲桌面催她道;“说不说,不说我走啦?”
“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在人界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黑无常明白过来了,估计是那个步朗带回去的小孩给她造成了困扰。
“没事,知道就知道,反正第二天就忘了。”
他说的理所应当,毫无压力,柳绪头更疼了,她就知道黑无常会这样说。
“可那不是一般小孩啊。”
“怎么就不一般了?比正常人多一个脑袋还是咋?”黑无常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这种怪胎不成,若是真有,那他应该去围观。
柳绪长叹一口气,双手托腮,愁容满面,郁闷道:“他记忆力超群,虽然不记得我的脸,但是他每次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人,正常人都会忘记我是谁啊,可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