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朗应该是心疼的吧,柳绪想道,自己敬重的先生,居然做出这种事,心中清白高尚的先生,也不过是泯然众生,与普通人无异,那种光辉立马就暗淡下去。
一定很难接受。
“那是我的养父,他在斗鸡场杀了好几个赢了他的人,我劝他去自首。”许鸣秋放下砚台,睫毛微垂喃喃道:“谁知道,我跟他也没什么两样。”他自嘲的笑笑:“都是杀人凶手。”
柳绪一个激灵,敢情她前几天接的单都是他父亲送的?那个死在斗鸡场旁边小巷子里的男孩,是他的养父杀害的,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步朗得到想要的答案,站起身:“先生,厚葬他吧,这样下去对先生不好。”他没说报官之事,仍然在为他打算,许鸣秋微微一愣,有些疑惑,抬头看着站在桌前的男孩。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数天前,他拿着自己写的文章来找他,说要凭文采入学,他只当他是穷小子没钱念书,但看了文章之后,他不得不赞叹这孩子的格局之大,绝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现在,他不知是如何得知他杀了人,既没有质问他,也没打算报官,只是要他一句回答。
为什么?
步朗眼神示意柳绪,她会意,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张符咒递给他:“先生,请拿好,安葬时把这个烧了带下去。”
许鸣秋有些发愣,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了吗?不过他也没多问,伸手接过符咒微微颔首:“多谢。”柳绪点头客气:“先生保重。”
——
跟着步朗出了学堂,外头的阳光一下就照射在身上,柳绪闭着眼伸懒腰,一脸惬意道:“总算是搞定了。”她看一眼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步朗,快步赶上去,手肘撞他一下:“还不高兴呢?别天天板着个脸,这又不是地府,你摆这死人脸给谁看。”步朗没搭理她。
“放心,只要你不说,你的先生就不会有事。”柳绪抬手看着手链上的数字道:“梦碎了是吧?”
对先生的滤镜碎成这样,就跟自己爱豆塌房没区别。
虾仁猪心啊。
“你今天不去收魂吗?”柳绪在学堂待了半天,无非就是帮他抓出真凶,这下好了,真凶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先生……
“我请了半天假,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在给我收拾烂摊子。”她昨天晚上去找黑无常的时候特意请了假,今天手链也确实没有亮过。
“多谢。”
“不客气,为娘该做的。”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刚过正午,此时柳绪正在酒楼上喝着美酒,法力富足真是一件美好的事,虽然接单很狼狈,毕竟因为要收魂,她连乱葬岗都去过。
正当她咂嘴喝完最后一口酒时,手链泛起光芒,她知道,来活了。
乱葬场边空无一人,柳绪收过魂,皱着眉头看着另外一具没有收魂尸体。
这不是她的单,手链上还没显示,也就是说,会有其他鬼差来收魂,在这个时空,她还没遇见过同僚。
为了蹲到所谓的同僚,她在乱葬岗从日头正盛的正午蹲到了夜黑风高的晚上。柳绪一个鬼在乱葬岗边上被潮湿的夜风吹得风中凌乱,她开始怀疑起这个鬼差的业务能力。
这么不敬业真的不会被黑无常谩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