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巽和那帮中弟子一路打马奔驰,赶往回春堂,一路马蹄纷飞,马铃声声不绝,春风清爽,溅起一路烟尘,走到半道观音桥前时,有一家官办的粥厂,人声鼎沸,原来前面无数灾民排起了长队,手持碗盘布袋,领取官府施粥后,再领取差役发放的赈灾米粮。
“问问知县王大人,这米粥清淡如水,都能照出人影来,还飘着老鼠屎,这是让人吃的吗?”一个头缠纱布的灾民大声质问。
“知县王老爷,县里赈灾米粥能够照出人影子,大米里掺了这么多沙子,还有这么多发霉米粒,朝廷的赈灾粮食都是这样吗?”“朝廷粮库的粮食都是发霉的吗?”“朝廷发放的赈灾银两去了哪里?”灾民们七嘴八舌,把赈灾放粮的差役们都淹没在吐沫星子里。
“你们这帮刁民,王老爷无偿给你们放粮施粥,愿吃不吃?愿领就领,捡到的馒头还嫌馊?”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大声呵斥道。
“没钱买粮别嫌好道歹,想吃好粮到隔壁良新粮铺买去,”另一个差役叫喊着。
“我说赈灾米粮都是老鼠屎和掺了沙的,原来府库好米好粮全到了王知县兄弟开的粮铺里去了。”
“可不是吗,昨晚府库的工人忙活到半夜,就往那良心米铺倒运粮食了。”
“哪朝哪代,苦的不是咱老百姓呀”,“听说知县王伸汉的兄弟叫王良新,他们兄弟这样坑害灾民,真是没了良心。”灾民们在下面低声议论、叱骂那知县和其兄弟。
叶巽挤到队伍的前头,看到粥桶里米粥寡淡入水,可照出人影,上面还飘着黑乎乎的几粒老鼠屎,令人恶心作呕,确实不是常人能用,但是,依然有几个年迈体弱的灾民三三两两蹲在那里喝粥。
“别嫌好道歹,你们不吃,自有人吃,不吃拉倒,”一个尖嘴猴腮的差役指着几个吃粥的灾民叫道。
叶巽看过这些,也不屑于和这些差役争论,转身离开前往回春堂,想张献忠在陕西延安起事时,天下一定多是这种官吏,百姓吃树皮、吃观音土,也是没了活路,走上绝路。
到了回春堂,见巨子郑逸正给一重伤的灾民金针刺穴,也净过手,走上前去,低声把路上赈灾篷中的情况告诉师父,“此事我也早有所闻,我帮唐钰有个表兄李毓昌,做候补知县,被四川总督黄廷桂派到巴县调查赈济,查出那王伸汉捏造历年灾民人数,冒贪赈灾款项,这李知县为人清廉,不肯通融,拒绝王伸汉的贿赂,两人的官司打到重庆知府潘越那里,据说潘越收了王伸汉贿赂,现在潘越已死,此案成了悬案,听说李毓昌正打算上告朝廷哪,”郑逸说道。
“不想这王伸汉兄弟,如今更加肆无忌惮了,唉,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哪,”巨子郑逸感叹道,又安排叶巽去给伤情严重的病人止血止痛,处理伤口。
回春堂病患多为地震后伤情较重的转运来的,伤员员很多,砸断了大腿的有些需要接续断腿,绑扎固定,回春堂的巧匠们创造一种用石膏泥固定接续断肢的方案,用生石膏泥涂在重伤病患断肢上,待石膏泥干结成型,再用纱布捆绑,等到三月后断肢痊愈,即可去掉石膏,很经济,十分利于伤患恢复受伤肢体。
也有断肢后确实无法接续的,或者出现肢体坏死的,就只好截掉断肢,伤患悲痛欲绝,只好先行金针刺穴麻痹肢体,再行饮用麻沸散,进行截肢,其状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