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纤纤才明白楼英的良苦用心。
从河中抱到岸边,二人浑身湿透,肌肤相亲,于女子而言,这是莫大的羞辱,即便是为了救人,风言风语亦不会少,足够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偏偏又被旁边的孩子瞧了去,就算带着她离开,万一被他们瞧出落水女子是谁,日后不定传的多么离谱。
而若救她的是池纤纤就不一样了。
幸好楼英一直带着面具,夜色沉沉,池纤纤里衣亦是黑色,只要咬死是池纤纤救的她,就无人能奈何。
池纤纤摘下面具。
“呦,你瞧,这哥儿长的多俊秀。”
“这顾府的姑娘,不是配了人家了吗?清白就这么没了,可怎么向人家交代?”一个妇人捂嘴向旁边的妇人道。
池纤纤冻地打了个激灵,将发簪取下,乌发如瀑,披在身上,亮丽英姿。
她转向那个妇人,冷冷道“大娘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就罢了,只是要管好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想要后悔便晚了。”
原来是个女子!
众人这才灭了看热闹的心。
那妇人对上池纤纤的眼睛,瘪了瘪嘴,道“姑娘,怎么一身军装?我大梁可不允许寻常人家这么穿着!”
池纤纤冷笑一声,站起身子,眨眼移到了她面前,将剑架在她脖颈间。
那妇人哪见过这架势,吓得瞬间便软了腿。
“本姑娘,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池纤纤,颖王麾下左卫将军。”
那妇人听不懂什么官名,只觉得脖颈间冰凉,似是被划出血痕,吓得瘫倒在地。
“还有人,要说什么,本姑娘洗耳恭听?”池纤纤冷眼看向众人。
“女将军,莫理他们,你也快看看顾姑娘,别耽误了救人!”一个大叔道。
终于有人想起阿汝生死。
池纤纤赶忙回身,抱起阿汝,心道,幸而这姑娘够轻,否则自己抱不起来,便是怎么也圆不过去这个谎。
想着,又打了个喷嚏,楼英那一泼冷水,令她也冻的厉害。
便在心里将楼英暗骂了无数遍,冷冰块,臭冰块,逞什么英雄?要救美人,最后还要让本姑娘给你擦屁股!
池纤纤向旁边帮他的大叔道“请问,大叔可认得这姑娘家里?”
“嗨,原来将军不识得,这是顾府里的大姑娘!”
“顾府?哪个顾府?”
“还有哪个顾府,状元郎的亲姐姐,顾阿汝。”
顾阿汝……
这臭冰块原来是去救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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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和翠珠在东角门候着,出去寻阿汝的小厮一个个跑回来,又被遣了出去再寻。
碧儿一双眼睛已被揉的通红。
过了这么久,不见姑娘踪影,连长街的人都渐渐散了,姑娘孤身一人,碧儿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怪我,都怪我,丢了荷包,就慌了神,只顾去寻这劳什子,连姑娘都忘了!”
翠珠叹道“那里面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心急是常理,反而是我,我该留在姑娘身边的!”
“姐姐是为了帮我,都怪那个偷东西的小贼,该千刀万剐!”
“如今想来倒像是有意引我们离开。”翠珠蹙紧眉头,忧心忡忡。
一个小厮跑过来,一边给她们福了礼,一边擦着头上的汗。
气喘吁吁道“翠珠姑娘,东拐巷都找遍了,没有……”
翠珠将眉锁的更紧“别处的,可有消息?”
“咱府里,凡靠得住的,都各处去寻了,如今回来的都没有消息,目下,只有颐河沿岸的阿正还没回来。”
翠珠将他引进府里“快进来喝口水,再出去找,若是找不见大姑娘,咱们只等着发落吧!”
那小厮叹口气,迈进门里。
翠珠也回过头,叹了口气“记得提醒他们几个出去的,千万不能声张。”
那小厮拿起桌边的茶壶,正往嘴里灌着水,吞了几口,擦了擦下巴的水珠“翠珠姑娘放心,都叮嘱过的。”
如今翠珠的一颗心还哪里能放的下来!
“翠珠姑娘!姑娘……”
守着正门的阿坚突然跑过来。
“慌什么!慢慢说,可是姑娘有消息了?”
阿坚点点头,断断续续道“翠珠姑娘……快去瞧瞧吧,大姑娘落了水,浑身湿透了,直发抖,只怕是……”
翠珠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来,提起裙子便向正门跑去“谁送姑娘回来的?”
“一个将军从颐河里救起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