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避开道路，阿宁两步并做一步，走到阿汝面前，鞠了深长一躬。

抬头时，阿汝已看到他眼圈微红“长姐！”

阿汝亦红着双眼“多年未见，弟弟越发出息了！”

阿宁粲然一笑，既而低语道“长姐……这些年辛苦了。”

阿汝听见此言，千句万句噎在心头，一时怔愣无言。

苏氏见阿宁与阿汝亲密无间，竟比顾九九更胜一筹，脸上已有些挂不住，应酬几句后忙入了席，不愿给众人在阿汝身上多留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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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已开了半晌，偃月坊的舞女，一席青衣，长袖折腰，曼妙地紧。

阿汝却隐隐察觉到席上总有人，并无心歌舞，却有意无意看向她这里，只得装作未见，埋头尝着眼前的珍馐。

上首的顾九九瞧着席上难以入眼的少年，只觉得这繁重衣裳当真累赘，意兴阑珊地观着舞。

百无聊赖之际，方思正巧踏入室内，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顾九九一时看痴了，半晌才觉不妥，猛然低下头，脸已红透大半。

“父亲，思儿来晚了。”方思揖了揖，文雅有礼。

“又去哪里胡闹？还不见过状元郎。”方郡守神色却突然冷下来。

方思与阿宁寒暄两句，便落席而坐。

顾九九知他是郡守公子，更多了几分倾慕。才坐了半晌，终于按耐不住。

待席上舞女舞罢，盈盈起身“大人，九九不才，愿奏一曲，为大人，兄长助兴。”

“顾姑娘果然多才，请！”郡守看向苏氏，赞了两句顾九九，苏氏亦面露喜色。

顾九九拿余光觑着方思，见方思亦望向自己，雀跃不已，便轻轻弯了弯嘴角。

顾九九取下外氅，妖姣地走到殿中，缓缓坐在琴前拨了拨琴弦。眼里却又不自觉瞟向方思。

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番女儿情态，遮掩不住，这下众人便都猜出七八分来。

碧儿最看不惯顾九九故作姿态，轻言道“真做作！”

声音虽轻，却被周边不多几家小姐丫头听见，回头诧异地瞧向碧儿，碧儿才知闯了祸。

阿汝正端着酒盏往嘴里送，听见碧儿之言，猛然冲呛了一番，怎么也止不住。

倒引得席上众人皆看向她这里，席上本遮遮掩掩的目光，趁此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起阿汝。

那边顾九九正拨着琴弦，欲好好表现一番，却被阿汝主仆二人打断，脸上已是十分难看。

“这位姑娘是？”方思笑看着阿汝问道。

苏氏神情不悦，淡淡道“这是我家大姑娘阿汝，前儿已许配给了楼家。”

闻言，众人转头看向阿汝的目光里总掩不住惋惜神色，仿佛看着一只无辜待宰的羊羔。

方思却仿若未听见许配二字，依旧起兴问她，“姑娘，身子不适？”

阿汝虽不愿意理会方思，此时也不得不起身，向着郡守纳了个福“阿汝失礼了，前阵子偶然风寒，尚未痊愈。”

郡守点了点头。

阿汝正欲坐下，方思又道“听闻，顾家的女儿多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睹姑娘才艺。”

阿汝却蹙了蹙眉，略显无助地望向阿宁。

阿宁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无妨，由着自己的自己心意来。

阿汝定了定心，淡淡道“公子恕罪，阿汝身无所长，九九琴艺已是无双，公子听了便知。”

顾九九心下冷哼一声，自认阿汝是欲擒故纵。

可方思却不这么想，听着这话，顿时失魂落魄。

阿汝见方思痴缠，更欲早早抽离这是非地，于是转向苏氏，轻轻道。“阿汝身子不适，先回府休息了。”

苏氏冷冷点了点头。

郡守夫人亦笑道“姑娘既身子不适，便先回吧。到底，要劳烦九九姑娘为我们奏一曲了。”

方思仍不肯做罢，起身瞧着阿汝道“姑娘！”

郡守在座上轻咳两声，方思才止住步子，视线却仍追着阿汝纤袅的背影，直至望不到才肯收回。

独留着顾九九呆坐在琴前，正是退也不是，弹也不是，只能痴痴等着他归席，

心里愈发不平，她要同自己抢父亲，莫非连夫君都要抢？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眼里，心里，都只看的见顾阿汝，却没人能看一眼自己呢，她到底差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