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玟期待了半个月,终于在叔文大婚将近的时候等来了钟鄍。
前不久他俩同去南蛮寻古剑。其实这事钟鄍自己便能搞定,但他那个兄长在天宫,总放心不下姬玟。就顺带向天帝请了旨,把叔文一同掉去。
叔文是天帝长子,上神之尊。他的婚事于仙界而言,无疑是件大事。加之天姆神君在仙界威望颇高,天姆山实力雄厚,此次来天宫赴宴的四海神仙不少。
秋风飒爽,姻缘树被吹得哗哗作响,黄叶铺满地。
晚时姬玟用过晚膳,正动身要去九清宫赴宴。才出香火琳宫,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在风中直立,暗玄纹云的衣袂迎风飘拂。
见到她出来,他嘴角弯弯,笑得好看。
是钟鄍。
快半个月没见他了,但她却感觉过了一年那样漫长。
“上神!”
姬玟快步跑至跟前,笑得脸颊微鼓。他想起此时她就好像东海里的一种鱼,叫什么不记得了,但两腮鼓鼓的有些可爱。
钟鄍心情忽然好上不少,不由双手抱臂,低眉瞧见了她手腕上的那条链子。
那玛瑙链子正是他托仙使交给她的,朱红与她的雪白肤色甚是相配。
“门口风大,上神冷吗?”
钟鄍淡笑摇头,“我不是说过,有话要跟你说?”
她欣笑忙点头。
他示意了一下红玛瑙手链,“这其实是件法器,我不在时可替我看住你。遇难时你攻击它,收到感应后我能立刻赶至。”
她眼眸里忽然出现了光亮,“那小仙何时都能召唤上神吗!”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钟鄍抱臂打量着她,微笑道:“想折腾的话,如果不怕死,倒是能试试。”
这语气汹汹,倒真给她唬住了。她吓得不敢吱声,只瞪着一双水灵的圆眼望他。
他轻笑一声,拉起她的手,神色难得认真,“姬玟,我希望你这一生都长安无虞。”
深秋晚风清凉,但她的脸却热得扑腾红起。
钟鄍生得好看,却清冷的不近人情,初见她时并不怎么给脸色,只觉得她话多,实在是烦。但现在观来,其实……话多也没那么糟糕。
“今晚是大殿的婚宴,四海宾客都会来赴宴,神仙杂的很。你身为月老,大名在外,肯定会有神仙找你算姻缘。在宴中可别轻易走动,以免暴露了月老的身份。”他问,“知道了么?”
姬玟乖乖地点头应下。其实这事不用他来说,她自己也做了这个防备。
江兰诏想杀她,现今下落不明。敌人在暗而她在明,防备之心不能少。再加之,她总感觉叔文从她身上别有所图。
——
十里红妆,长缦手执团扇,孔雀羽嵌着琉璃半遮。
两个阿姊陪她走出广殿时,其父在殿外已等候多时了。
出嫁的喜日,长缦一身凤冠霞帔,琳琅金钗。相比起往日只喜欢穿浅色裙裳的她,今天这婚服不由得让众仙眼前一亮。
几个老妇人瞧着指点,纷纷云:“今日这身好看极了。”
“是呢,女子着红都好看着。”
“上神大婚,整个仙界都瞩目。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身喜服是请嫦娥仙织的。”
……
听了这些夸赞的话,天姆神君开怀大笑,打趣道,“这谁家的女君生得这样标致啊?让我也好好瞧瞧。”
长缦娇哧,“父君莫再取笑女儿了!”
一个年愈几十万年的老太摸了摸她的手,“缦儿呀,老身瞧叔文是可托付终身的,不过天家那几个未必好对付。若他们给了你委屈受,尽管回来,老身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长缦笑笑点头,“是。”
这老太是长缦的祖母。若按凡人的寿命来算,已年逾花甲。
长缦生母早逝,早年间在祖母膝下长大。祖母待她极好,怕她受欺负,便将自身的修为渡给她一半。
想起种种往事,一股酸劲涌上她的鼻头,终究还是不舍。
“此番离去,我不知何时才能见祖母……”
“傻孩子,你若想见祖母,传信回来就好了。老身便会上谒天宫去看你。”
长缦从天姆山嫁出,乘的是鸾轿。
鸾轿,顾名思义,抬轿子的是青鸟。
天姆是座仙山,纳天地之灵气。山上仙雾缭绕,晴阳万里。
迎亲队伍走出山头时,瞧见两只尾羽溢彩的喜鹊叼着一幅正方的红纸遥遥飞来。
“喜,快瞧,倒着的喜字,喜到啊!”
长女君赞叹说:“这必然是妹妹你夫君的主意。想不到叔文上神平时严肃,竟会有这样的主意。”
话罢,她转眼看向妹妹,只见长缦抿嘴微微的笑。
今夜月圆无风,轰响的烟花划过无边的黑夜。
九清宫内好不热闹,天帝居于阶上的正前,旁坐的是天姆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