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有千万年的命，倘若千万年都能见到她。钟鄍仿佛感觉这千万年也不过弹指一瞬。

在山洞里以石块做屏风，叔文就在隔壁休息。

钟鄍并未怎么睡，他用法力探了探，感觉周围的灵力弱了些，便起身绕过一处石壁。果然，叔文没了身影。

他凤目微眯，朝洞外走去。

此地非王城，方圆十里也没几间屋舍。南蛮荒芜，夜里更加凄凉。

他施法探了探，有叔文气息的方向，正是通往王城的路。

——

姬玟下了趟凡，将本月剩下的几对姻缘牵好后，又回到了仙界。

入了秋后，香火琳宫里那棵茂盛的姻缘树也变得稀疏了，落下不少黄叶，露出光秃的粗枝。

早时晨光熹微，正东一抹曙光划过鱼肚色的天。姬玟双手往泉里捧了一口水洒在脸上。

清晨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生出几分凉意。她心满意足地舒展了胳膊，感觉这院子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杜若一早离去，并不在香火琳宫内。她转了一周，拾起杜若在石桌上留下的字条才知，原来她去了太上老君那里。

姬玟想起少了什么——先前杜若种在院子里的驱魔草不见了。

杜若之前说过，太上老君即将闭关，为了选出两个有能力仙子帮忙看管仙宫事务，所以用驱魔草考验炼药仙子们，比比谁种得好。

魔族擅养蛊，以蛊修禁术。驱魔草穗有五色，长开后便可驱赶蛊虫。

今天是考验成果之日，姬玟决定去太上老君宫里瞧一瞧。

太上老君的丹药在三界是出了名的，据说他的炼丹炉里炼出的药不下千种。其园子里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即便是白雪皑皑的腊月，也有花草盛开。

姬玟走进园子，瞧见许多身着云纹平白罗裳的女仙正在摆弄花草。不远处的凉亭上置了个三角椅，一白须老者正悠闲地躺在椅上，拿着蒲团扇轻轻摇。

亭台上有个女仙手中捧着一束草药，在跟他说话。老者颇为满意地点头，表露赏识。

姬玟在园里采花的女仙中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杜若的身影。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下，过了一会儿，瞧见有女仙端了个金盆从殿中出来。

正是杜若。

姬玟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杜若看见后快步走到她身旁。放下金盆后，把她拉到一旁。

“玟玟，你姻缘都牵好了？”

“那不得。”她满意地点了下头，“我的业务可是连太乙都赞许的。”

此时日头有些大，杜若劳作了许久，白净的额头上挂满了细细的汗珠。

姬玟抽出条帕子，轻轻替她擦拭额间的汗水，问道，“今日老君不是要考核你们吗？”

“是啊，他正考核呢。”杜若努嘴示意了一下凉亭上的老者，“比起讼闲仙君，我有时候感觉老君才是天宫最清闲的神仙。”

姬玟朝凉亭望上去，方才捧花草的女仙正往凉亭上下来。

女仙穿着与杜若同样的云纹罗裳，面容有些冷淡。姬玟虽觉得面生，可女仙朝她看过来时的眼神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杜若见她的目光一直逗留在女仙身上，顺道解释说，“她叫草乌，虽然才来没多久，但毓秀聪明，有许多事一点就通，老君很是喜欢她。”

“那此次你竞选掌门仙使有多大的几率？”

“大师兄来得最久，资历也最深，据说帮老君司了一千年的药。他做事稳妥，平日就帮老君看管我们，我觉得他是一定入选的。其他的话，我觉得大家都有希望争一争，不然他为何要叫我们种驱魔草？”

杜若话锋一转，“不过草乌来了后，我觉得我是无望了，老君大概率选她。”

午后姬玟回到香火琳宫时，正巧碰见一仙使在宫门口张望。

见到她时，仙使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紧握的一封信递给她。

这位仙使很是面熟。姬玟回想了一下，自己曾在钟鄍的瑶池宫里见过他。

她回到院中展信一看，是条十分精致的手链。色着类似于她先前的那条血石珠链，此链子以红玛瑙为饰，如藤蔓般蜿蜒相弯。

她的珠链还在钟鄍，难道他是想拿此链交换？

信封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有些事回来同你讲。

什么事呢？

她心下十分好奇。

记得那夜中秋的阖宫宴，晚风轻拂，他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声音如玉碎般好听，“姬玟，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她有半分的踌躇，但他毫不犹豫地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劲实，似乎不想松开。

现在回想起来，这张脸还是微红。整颗心砰砰跳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