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
此时的哈萨克斯坦还是下午四点,列车穿行在薄薄的云层里,忽然一个俯冲,进入了阿拉木突境内。
与在国内的风卷残云之势一样,它没有丝毫停顿地扑向了楼宇和人群。
相似的画面在列车外上演,换了演员,不变的是惨烈的结局。
忽然,列车行经过的地面出现了开裂。
像是有人用锤子在玻璃上重重一敲,整片大地上龟裂纹从四面八方延展开,这座城市在半分钟内夷为平地。
地震!
随着地面的塌陷,一座百层高的大楼直直地坠向了列车。
一声巨响之后,列车猛地震颤一下,它被砸中了。
只是车速却依然不减,如箭般穿梭在浓烟瓦砾间,所过之处的地底有似乎怒龙咆哮声,隐隐地穿透地面传来。
列车里,纪濯昆一把拽住了要跌向地面的虞蕉酿。
岳澄天摔得龇牙咧嘴。
虞蕉酿放大了手机里的《九洲游龙图》,细看之下触目惊心。
龙身之下,裂纹绵延。
不只是哈拉木突,这些四面八方的裂痕几乎涵盖了整个中亚大陆。
《九洲游龙图》已经预写好了地球每一方土地的结局,‘混沌’号一丝不苟地执行,宛如一个言听计从的小弟。
虞蕉酿看得脸色发白:“整个中亚大陆都会地震,还来得及吗,通知这里的人们避难。”
列车飞向高空,速度已经超越了飞机。
它不再需要亲自制造灾难,掀起的强大地震足以最快速地毁灭这巨大的版图。
纪濯昆没有切断与李副部长的通讯,得到应答后开始汇报‘混沌’号此时的情况。
看着列车外越来越多的死亡,虞蕉酿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岳里行是对的,是该将《九洲游龙图》公开。
只不过不是在微博,而是要对全球公开。
‘混沌’号要将九洲重塑,全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维系在了一起。
48小时太短了。
就算能在这个时间内让列车停止,可它造成的伤害却已然发生。
不能让所有人瞒在鼓里,全世界人民需要自救。
虞蕉酿看向纪濯昆,指了指他的手机。
纪濯昆有些疑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了虞蕉酿,虞蕉酿关上驾驶室的门,把听筒外放。
电话里,李副部长问:“正在联系哈萨克斯坦总统,你们现在到哪里了?”
岳澄天看了下手机上的地图,说:“马上就到哈萨克斯坦的首都了。”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才回,“总统就在首都。”
虞蕉酿算了算:“还有十分钟。”
“好,”电话那边沉沉应了一声。
有嘈杂的讨论声在电话那端响起,然后信号被掐断了。
虞蕉酿和纪濯昆对视,各自脸上都是一片沉重。
“向全球公开《九洲游龙图》吧。”虞蕉酿说,“每个国家,每个人,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幅画里的信息。”
“需要时间。”纪濯昆说,“要在全球范围内铺开信息并且引起重视,需要全世界的官方媒体社会媒体共同配合。”
“我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虞蕉酿眼里带了点疯狂,“黑了全球的网络系统。只需要一个小时,这些信息就会出现在所有上网的人眼前。”
纪濯昆挑眉:“谁能做到?”
“李斯钦。”
考古基地系统工程师李斯钦,一个月拿小万块钱工资,过着优哉游哉的闲散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天才,无数人为他的不求上进惋惜。
只有经常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个朋友,知道他屈居于考古基地的真正原因。
他曾经和另外一个天才比赛,谁能用最短的时间让一朵牡丹花盛开在全球。
盛开在每个地区,每个接触网络的人眼前。
李斯钦用了一个小时,晚了那个人一秒。
输了的人放弃所有荣耀。
大抵天才都有几分天真。
李斯钦愿赌服输,成为了一个平凡人。
“可以吗?”虞蕉酿问纪濯昆,却不待他回答,便又道,“可以。”
“48小时很短,我不想看着地球上的人都死在我眼前。”她说。
虞蕉酿拨通了李斯钦的电话。
“李老师。”虞蕉酿叫他。
尽管屈居于一个丝毫不能施展他天赋的地方,但李斯钦没有半点怨由,整天乐呵呵的,尤其爱在情感方面给人指点迷津。
除了师兄老老实实地按职位称呼,基地里其他人都调侃地叫他一声老师。
李斯钦那边有机器运行的滴滴机械音。
“今天哈萨克斯坦的天空很蓝,虞蕉酿,你不要害怕。”李斯钦说。
虞蕉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已经定位了自己的手机。
她向外看了一眼,万里晴空澄澈如湖。
很蓝,很美。
只是这湖水下却淹没了千万亡魂。
“我不怕。”虞蕉酿说,她早已经过了害怕的阶段,现在满腔都是焦灼。
“你已经分析过《九洲游龙图》了吧。”虞蕉酿肯定地说,“分析到哪个地步了?”
“不愧是你虞蕉酿,这种情况还能掌控全局啊。”李斯钦笑了一声,继而说,“列车到达全球每个地方的时间,都已经算出来了。”
“好样的李老师!”虞蕉酿就知道李斯钦不会袖手旁观,“把《九洲游龙图》和这些信息发给全球吧,用你的‘牡丹花’计划。”
“……”李斯钦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