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你定了哪日出发去查看田铺庄子?”不欲让甘棠一直陷入悲伤情绪里,吕循转了一个他很关心的话题。
甘棠想起吕商音给她的荷包,“多谢你替我安排的那么周全,我到了地方,若有难事,会去寻你荐给我的人求助的。”
吕循笑,“那我是不是也要多谢棠儿你肯信我?”
这段时间的几次相处,吕循发现,甘棠对他太客气了。
诚然,凡他出手,她都乐于接受,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她需要的,可这种需要中因为这份客气,总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有距离。
“我……我……你不喜欢这样吗?”结巴半天,最后甘棠才小心翼翼问出他不喜欢的话来。
看着甘棠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染上犹疑,吕循无奈摇头,“并不,只要是棠儿你的事,我任取任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担心麻烦我,就对我客气。”
甘棠迷惑,“你已经助我良多,很够了。”
吕循没忍住,轻拍了两下甘棠的头,“棠儿对夫君的要求未免太低。可我不行,我很贪心,我希望我的妻子心里,我的位置是最重要的,是不可代替的。”
吕循目光灼灼,语调深幽,“棠儿,其实我一直耿耿于怀你当初在西川,听外公的话与别家定亲,若是赐婚圣旨到晚了半个月,你就是别家妇了。”
甘棠那次定亲,卞府完全没有嫁女的样子,对方也没有娶妇的样子,一切都是为了甘棠不被赐婚而匆匆发生的事,故而六礼都走的特别快。
圣旨到西川那日,确实只差亲迎这一礼了。
甘棠眼前又蒙上一片迷离,“我幼时和父母大哥在爹爹的任地生活,那时二叔一家每年都会去爹爹任地过年节,二叔是甘泉书院的大儒,性情温文尔雅,对我和大哥比对自己的亲子女还好。
后来家中出事,他也是第一个赶到家中安慰我之人,那段时间,我全副身心的信任他,可是他扭脸就来迫害我,在我听见我的奶母说是甘氏二爷要害我时,我都没想过是他,只以为是奶母在绝境的攀咬,可他辜负了我的信任。
我并非不愿信你,但是我好像已经没有全副身心去信任一个人的能力了。”
甘棠这是因为在自己至亲之人骤然离世,然后又被信任的二叔迫害,心里有阴影了。
她在西川那几年,谁都心疼她幼失怙恃,提起她时会惋惜叹怜,可她并不想一直被人可怜,那会让她一直被不断提起四年前六月间发生的噩梦。
她很没用,自愈能力不强,目前唯一的自救办法只有不去想那些,至今看起来都很荒诞和诡异的事。
“我……我会以真心待你,做好你吕家嗣妇,上敬婆母,下统宗妇,但是你也别对我有太多想象与要求,不然,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失望后会发生什么?普通糟糕——夫妻情谊越来越淡薄,但仍可以看在儿女份上,给足对方敬重;有点糟糕——夫妻情谊消失殆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喜爱的郎君身边花团锦簇,而自己日渐枯萎,最后心累而亡;特别糟糕——夫妻立时情断,两人身后的家族也反目成仇。
这几种情况,甘棠一个都不想让它发生。
“傻姑娘,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吕循现在已经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不后悔和甘棠说要她十分心意的话,若非如此,他还不知此间症结,至少现在甘棠是信任他的,愿意告诉他自己心结。
他们的日子长着呢,他会慢慢把她的心结解开,让她从此无后顾之忧的依靠她。
……
第二日。
甘棠起了一个大早。
因为昨日和四叔母说好了今日要去齐芒山祭拜甘棠的亡夫亡母,齐芒山在闫隆城外,若想当日回城,就得一大早从城内出发。
彼时,甘穗还一脸睡意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