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妇孺们自是没什么事儿,尤氏便道把院子洒扫洒扫,各自备上醒酒汤,爷们去应酬,夫人们自然得做好准备。
甄英手头已经没有女工活儿了,便被尤氏点名,和二房的甄蔓去灶上看着火。
夜幕降临,甄英心中的兴奋随着火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想到这回大伯只在家里匆匆扫了一眼,许是贵客到了,忘了她的冻疮膏子。
夜深了,甄英在灶台前打着瞌睡,此时万籁俱寂,故而有些响动就听得分明。
似乎是几匹马,渐渐地声音响了,甄英分辨着,恍然是一支马队!
她连忙跳起来披上衣服,到院里一瞅,好家伙,硕大的红灯笼照得满院儿灯火通明,一屋子的女眷居然都醒着。
马队领头之人面白无须,尖声尖气地道:“现下有没有还没睡的姑娘让王爷也见见?”
深夜叫人,又叫的是女眷,二房和三房有些纳罕,心中嘀咕了一声,想到王爷出行未带女眷,只怕是床榻上要一个伺候的人。
二房和三房的媳妇原本一齐往前迈一步,突然对视一眼,想到胡氏素来摆谱的样子,宫里的贵人,怕是比她还难伺候百倍。
一时间,二人竟然不敢应,再对视一眼,各自心下狐疑,知道倘若是好差事,你怎么不去?眼睛又滴溜溜一转,只回话说自家没有姑娘。
甄蔓和甄英一齐在灶上看火,只是甄蔓躲懒,早早被母亲喊去睡了。
甄英母亲早亡,知道婶子厉害,虽然临走时甄蔓叮嘱她早点歇息,却是丝毫不敢乱动,只得老老实替甄蔓看火。
她心思单纯,不知、是福是祸,只听人喊自己名字,就跟着上了马车。
这次的马车比白日里见到的还要大上几分,四匹高头大马,一水的枣红色,竟是一般高大。轿顶八角,各挂了一盏琉璃气死风灯,随着晚风轻轻摇晃,那晦暗的烛火,竟然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轿帘上的金丝流苏细细密密,互相交错成静谧的声响,是甄英这辈子想也不曾想过的华贵。
一名打扮得体的小内侍跪在马车前,那身衣服,竟然是丝绸缝制的,便是甄家的大管家,逢年过节,也不曾穿过这般精工细作的衣裳。
甄英楞楞地看着他,不知是何用意,不多时,内里传来一句黄鹂出谷女孩儿声音:还不服侍小姐上车?
甄英被人簇拥着,踩着小黄门上了车。那男孩儿跪得极稳,甄英踩在他背上,脚上似乎是落了地,心却如同在云间一般,飘荡开去。
她张了张口,想问问那个男孩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自己踩在他背上?可她到底是个哑巴。
马车内里熏着香,垫着软靠,一个花朵儿般的小姐坐在里头,见她来了,眉头微微一皱。
甄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察言观色,看到贵人皱了眉,下意识的就要跪下。
却见那名华服少女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小姐快起来,折煞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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