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秦为来到府衙。
萧然官职在众人之上,自觉身份最高,自然要有矜持。
都指挥使桑仑便亲自给秦为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现如今西南地区的局势。
“西平州的当地部落不少,其中最有实力的当属椰蓝部,周边几个小部落也被他们消灭了不少,这次他们假装求援……实则欲要行刺安抚使。”
一府首官被人刺杀,这事儿说出来不怎么光彩。
可现在这局势大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再说,这事儿迟早会传出,还不如主动说了,免得再让人家觉得气短。
萧然有些抱恙的点点头。
秦为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萧大人受惊了’……
对这些西南官员来说,他属于空降兵,平衡各方关系是他首要做的事情,否则今后再西南他将会寸步难行。
桑仑这才继续道:“西平州左边是永平寨,右边是凭祥洞,身后就是思明州……交趾若是入侵,这里首当其冲……”
秦为单手拎着头盔问道:“那些土著可听话吗?”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想要镇压交趾,首先就要看这些周围的小部落是否真心归顺。
否则你这边还没打,人家那边就有了内应,再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儿,天时地利都占全了。
桑仑看了萧然一眼,然后摇摇头,“不听话,只是要钱粮。”
这些年周围部落表面上顺从大宋,实则只因他们垂涎大宋的粮草何物资。
也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说什么,只要听话就有肉吃。
这些小部落纷涌而至,一个个表示要归顺大宋。
忠心表的那叫一个响亮!
可他们不过只是看重了大宋的慷慨,还有大宋那软弱的手段。
多年来,这些土著也算是把大宋看透了,他们知道大宋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们渐渐开始阳奉阴违。
这边拿着大宋的粮食好处,那边与交趾人虚与委蛇。
相比于大宋的富强,交趾人的凶残更加直接。
而且大家同处这一亩三分地上,交趾人的威胁显然要比大宋更直接。
秦为哂然一笑,说道:“这就是畏威不畏德!”
“怪只怪大宋平日里把他们养的太安逸了,关键时刻不肯出力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反叛,看来交趾人是真想动手了!”
“秦大人,朝中是个什么说法?”
萧然只关心这个。
这边就是后娘养的,说什么边陲重地,其实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看似都大权在握,可说白了就是来这地方做苦力的,整日和那些野蛮人,再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崩溃了。
若非是这次交趾人闹了起来,朝廷恐怕早就忘了西南还有个宣化城。
萧然本不愿意在这里为官。
奈何朝廷的任命岂是他能够左右的。
所以既然来了,那就要做好。
秦为拎着头盔走向中间的沙盘,看着地图沉思了许久……
“朝中的说法是戒备,但若是交趾人敢犯边,那也不能姑息,打回去!”
打回去?
说的轻巧……
萧然忍着气没有发火,不咸不淡的道:“西南兵力不够,满打满算也就万余正规军,其他都是在当地收编的土著或是各地发配来的苦力,这样的兵力根本没有战力……若是朝廷能调些禁军来还好说,否则……”
打不过!
这就是萧然给他的回答。
秦为却心中暗骂一句,其身无用、怨天尤人!
他不不禁皱眉道:“当年朝廷建立西南转运司,曾调派了不少主力部队驻扎,虽然这些年多有轮调,但那些精锐厢军、禁军半数还在,难道还弄不过一个交趾么?”
“可交趾人凶悍……”
桑仑一句话激怒了秦为。
玛的!
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这句话,一张嘴就是‘谁谁谁’凶悍,‘谁谁谁’强悍。
合着人家都厉害,就大宋是辣鸡!
他猛地将头盔再在沙盘上,怒道:“前些年有人在朝中建议,说辽人凶悍,应避其锋芒……后来又有人说西夏人凶悍,应多以安抚为主……现在他娘的连交趾都开始凶悍了!那下次是不是这些土著大宋也打不过了?”
后来的大宋不就如此么?
一听到有对手,不管是谁,就先惧怕三分。
怕这个打不过,怕那个会造反,到后来连一个能战的对手都没有了,遇谁都是害怕的不行。
大宋就像个娇艳欲滴的小婊砸,生怕有人对他用强的。
可这些年的交好逢迎、安抚拉拢换来什么好处了吗?
没有!
换来的只是对方更加的肆无忌惮。
连一群土著都知道,大宋人傻钱多。
先是勒索一把,然后就准备打大宋的主意。
“都特么还不是个男人?摸摸自己裤裆下的那东西还在不在?!”
秦为的咆哮激怒了文官们。
他们觉得这话就是在指桑骂槐。
然后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后,众人纷纷起身怒视着他。
可桑仑却涨红着脸说道:“在!某的东西在!”
秦为拎着头盔指向桑仑,目光冷肃的盯住他,问道:“在吗?”
桑仑不知为何莫名的激动了,近乎于嘶吼的喊道:“在,一直都在!”
言语刺激之下,这个时候只有武将才能稍稍生出些勇武。
至于那些文官,秦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秦为只是瞧着桑仑,冷道:“既然是个男人,那怕什么?交趾人又不是三头六臂,一群龟缩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土著罢了,他们连中原人的半分底蕴都没有,这种人也值得你们害怕?”
“我大宋儿郎生来高大挺拔,刀枪剑戟比他们锋利,武器装备比他们精锐,兵法战术更是他们几辈子都赶不上的存在,为何会畏惧?为何要退缩?”
他的目光横扫而来,像一把锋利的刀。
桑仑涨红着脸,无言以对。
萧然冷着脸,显然不喜欢秦为的咆哮和比喻。
“秦某此行只为杀人而来,你们若是怕了,就好躲在宣化城里看着,看看我大宋儿郎是怎么守土开疆的!”
秦为脸上干涸的血痂显得尤为刺目。
他丢下这句话,然后摔门而去。
一群官员竟然都被这一句杀意盎然的话镇住了,有人甚至打了个哆嗦。
只有萧然还算冷静,他脸色微冷,淡淡的道:“他,说了不算!”
众人这才想到了这一茬。
有人轻松后,忽然笑道:“一个四品承旨,他有什么权利指挥咱们西南的官员?再说安抚使大人官职三品,他竟也不知道行礼,真是狂妄之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