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海文生怕自己的信息来源渠道窄小,得到的信息不够全面,他想听听吴妈在菜市场的耳闻,拓宽一下自己的信息渠道。
菜市场,就是一个类似茶馆的地方,那些喜欢嚼舌头的大妈们也是闲着没事,屁大一点点的东西到了她们的嘴里,那就成了天大的事。
吴妈传递给谭海文的信息,远比他从报纸上看到信息要强烈的多,说是,危言耸听,一点也不过分。当然,谭海文会对这些言过其实的小道消息做一个筛选的。
在谭海文看来,现在市民的概念是模糊的。概念是思维的基本单位。明确概念是判断与推理的前提和基础,如果没有清晰的概念的界定,由此而来的判断和推理就也就很难保证其正确性。中国人不善于,或者说是不屑于去辨析概念,所以说,中国人对于概念的定义一向是模糊的,江城市民也亦然。
吴妈去买菜了,谭海文没想到大清早的女儿会回来。见到女儿,他那是喜上眉梢,女儿长,女儿短的,好像女儿离家几十年回来一次一样。
谭莉萍看到茶几上的报纸,知道父亲也在关心“雷霆计划”。
“爸,报纸你看了?”
“嗯。看报,现在可是我的一项工作。”
“那你对这个‘雷霆计划’怎么看。现在江城的市民已经把‘雷霆计划’神秘化了,有点是越传越玄乎了。”
谭莉萍的提问方式恰到好处,借题发挥嘛,但是,也没有逃过老谋深算的谭海文。他似乎马上意识到女儿回来的目的。毕竟现在人人关心的都是“雷霆计划”,更有甚的是,谭海文也知道,公众关注的对象,就是自己过去的身份,更何况女儿是记者的身份。
“莉萍,你是学中文的,你应该知道,在中国古代史上,能不能找到一个明晰、全面、准确、严格的定义?几乎没有。中国的哲学家极少下定义,儒家讲仁?什么是仁?众说纷纭。老庄讲道,什么是道?还是没有定义。至于众说纷纭的‘雷霆计划’那都是一种推理。说什么,日本人要炸毁整个江城。其实,这是日本人垂死挣扎的一种推理,这个推理,真的很有道理吗?我看未必。”
谭海文的说法,让谭莉萍一头的雾水,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一大堆理论,而从这些理论上看,父亲好像对这个“雷霆计划”是持有怀疑态度的,这是为什么?
“爸,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根本没有这个‘雷霆计划’?”
谭海文剥了一个香蕉递给谭莉萍,说:“大家都在说,有这个叫‘雷霆计划’,而且谈及就有惊恐和恐惧感,我怎么敢肯定说,没有这个‘雷霆计划’呢?我们常说的一些谚语,比如‘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等等,都是用的类比推理,这些话真的很有道理吗?类比推理是根据两个相关对象的某些属性相同或相似,从而推出它们在另外的属性上也相同或相似的推理。类比推理的结论是或然性的,即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谭莉萍在谭海文的面前那是嫩的流水的,哪里是谭海文的对手。
谭莉萍从家里出来,走在马路上,感到十分沮丧,原本的设计好的思路,全被谭海文给打乱了。她根本没想到谭海文根本不沿着谭莉萍的思路走,回答问题也总是看上去好像是答非所问。自己明明是跟他说“雷霆计划”,他却兜着圈子跟你说什么“概念、推理”,你问他有没有这个“雷霆计划”,他却说什么“‘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类比推理,还说,推理的结果即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要靠自己的大脑去辨别。
谭莉萍被父亲的一通答非所问的回答弄得是一头雾水。
回到报社,白荷露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结果,谭莉萍也只能是摇摇头。
“那怎么跟主编汇报啊?主编还在等你的爆炸性的新闻呢。”
“怎么汇报?实话实说呗。我又不能瞎编捏造。”
坐回座椅的谭莉萍,耳边还在回响着父亲的话:“推理的结果即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要靠自己的大脑去辨别。”
她极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沉下去,然后再来细细品味父亲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谭莉萍如此全神贯注,白荷露用手掌在谭莉萍的眼前摇晃了两下,谭莉萍居然都没有一点反应。
主编走过来。白荷露站起来,
主编指指谭莉萍,意思是,她怎么啦?
白荷露对主编说:“主编,谭莉萍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