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海文坐在办公室里,有点焦急不安的情绪。倒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让他坐立不安,而是那幢小洋楼让他感到坐立不安。
法租界里的洋楼价值自不必多言,有眼光的人都清楚,而且住在哪里的人,也应该是些人物。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涉足租界外国人集聚的地盘。为了稳妥期间,他希望小洋楼的业主能够顺顺利利的听话,不要把事情搞大了,他是怕在渡边雄二郎面前不好交差。
彭瑞群进来,谭海文第一句话就是:“情况怎么样?”
当彭瑞群告诉他,吉振宏夫妇两个人已经带到审讯室,非常有把握的说:“估计不要动刑,就能把事情办喽。”
“真的?”
这才是谭海文最最希望的结果。
“队长,你说,那两个书生,什么时候见到过那种场面,他们经历的都是花前月下,阳春白雪的生活,这种血腥的场面,吓也能把他们吓死了。”
就在谭海文得意的时候,柳阿根带着吉振宏夫妇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吉振宏夫妇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这是谭海文预料之中的事,也是事情有绝对进展的表现。
谭海文非常热情的邀请吉振宏夫妇,甚至还责怪手下怎么会这样对待他们。谭海文亲自给吉振宏夫妇泡了茶水。让吉振宏感到眼下的这位长官要比那两个长官和蔼可亲多了。
但是,这两知识分子也许是傻呆,读书读多了,他们只知道书本说的“人面兽心”,却不知道真正什么叫“人面兽心。”
吉振宏夫妇之所以被带到谭海文的办公室,那是吉振宏愿意用金钱赎罪,不管要多少钱,只要还他们自由就行。
他们以为破财可以消灾。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破财的量是多少?这个度是多少?任何事情如果没有了量和度,也就成了一方强势的天方夜谭了。
为了活命,吉振宏夫妇对谭海文的要求一让再让,最后只能答应将房子转让给谭海文。到了这个地步,吉振宏原以为事情摆平了,却没有想到谭海文提出了更加苛刻的条件。房子以及房子里的家具丝毫不能动,全部归谭海文所有,外加现金补偿。更加苛刻的条件是,要吉振宏一家立刻离开江城,永远不能回来。
这一条是谭海文的杀手锏,其目的很简单,以免后患。
什么叫“人面兽心?”这才是真正的“人面兽心。”
在江城虹桥机场,谭海文和彭瑞群亲自将吉振宏夫妇两送上了飞机,看着飞机起飞,飞离了江城,谭海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搂着彭瑞群的肩膀说:“走吧,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初涉租界的成功。”
“队长住到那里,身份就截然不同了。”
谭海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着这些红木家具,真的让他心里痒痒的,他非常小心细致的抚摸这光洁的家具。
彭瑞群给他端来一杯洋酒。
谭海文端着洋酒走上了楼上的平台,放眼望去,心神旷怡。
夕阳把它最后的光芒洒向了人间,屋顶上,树梢上,行人的身上……它的光芒无处不在,给人们带来了安详和快乐。它以红彤彤的笑脸向大地作辉煌的告别。匆忙的行人也都禁不住向那美妙绝伦的夕阳看上一眼。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虽然短暂,但它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美好,可以安心地走了。
同样是个夕阳西下的时光。
但是小洋楼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小洋楼还是小洋楼,这里的砖砖瓦瓦,还是砖砖瓦瓦,甚至两颜色都没有变,但是,他的主人变了。原先的那位善良淳朴的主人为了活命,离开了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小洋楼,离开了江城市,也不知道飞往何地。
一个人的成熟,就是懂得糊涂。对朋友糊涂一点,不计较付出才能得到;对别人糊涂一点,这样才能赢得信任;对爱人糊涂一点,给他自由也给自己空间;对事情糊涂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余生,就要糊涂地过,快乐地活,知足地乐。
吉振宏他们糊涂吗?正因为他们的这种糊涂,才留住了一条命。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叫做“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谭海文的面前,做一个冤大头,远比做一个冤死鬼要强。什么也比不过“活着。”
彭瑞群在一边静静地着谭海文的深思。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相处就是,欣赏彼此的情绪,懂得彼此的心境。
彭瑞群懂谭海文,哪怕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也足够有种美好和惬意,足够的感到安逸和舒服。
“队长,打算时候搬过来,我招呼一下兄弟们。”
谭海文看着彭瑞群,没有说话,让彭瑞群感到谭海文的目光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