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心里当然不愿欺骗周言这个自己相当看好的下属,可那位至高的存在三令五申,甚至可以说是威胁恐吓,要他与杜云河对她的驾临保密。
那位带给他的恐惧非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这会儿哪怕只是想起,都不免战栗,当然只能惟命是从。
只是他也有疑惑,那一族已千年未现人间,如何会被一只小小的鱼人惊动?
是因为被假借名头的缘故?
可古往今来,类似的事早发生过不知凡己,也没听他们有站出来澄清的先例。
李县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只剩“偶然得遇”了。
所以他也庆幸,若非这份偶然,今次或许就要命丧当场了。
周言闻言,站起身子,走近杜云河,抱拳谢道:“谢杜执令出手相助。”
杜云河沉默不语。
因他人设一向倨傲,周言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殊不知对方此时尴尬到十根脚趾抓地。
杜云河生性高傲,根本不愿掠他人之美,此刻莫名被扣上个救人的美名。
对他来说,非但不美,反倒无所适从坐立难安,根本说不出话来。
若非那位大人救过自己一命,他宁死也不会承认。
周言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心路历程,对自己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极为好奇,再转向李县道:“大人,那人鱼呢?”
这问题如鲠在喉,已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他实在想不到能幸免的理由,总不能恶斗至饭点,暂且鸣金收兵回洞用餐去了吧。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李县并没有直接作答,捋着长须,模棱两可道。
在周言听来,这岂非是在说人鱼已然伏诛。
他心下首先一阵轻松,觉得卸下了一块大石,而后却又略微有些空落。
不知道为什么,对人鱼兄的“败亡”,他竟隐隐生出一丝惋惜的感情。
或许是惺惺相惜,亦或是某种别的情愫。
他虽说不清道不明,但总觉得:别看人鱼兄交手过程中招式凶猛,实则似乎没取人性命的打算,算起来实在“罪不至死”。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如此想道,口中同时直言不讳地问道。
虽说李县事无巨细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受限于“承诺”,完全不敢如实讲出来。
只好将先前与杜云河商量好的说辞托出:“你昏迷后,云河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马上又与那人鱼战成一块。”
“吃一堑长一智,云河早先吃过亏后,严阵以待,再没给那妖人机会,觑准一个良机,一剑挑翻了他!”他毕竟是儒门出身,于故事一途上颇有建树,能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描绘得头头是道。
杜云河更尴尬了,脸色难看到像吃了苍蝇一样。
似他这般高傲的人,几次三番掠他人之美,并非一件可以轻易接受的事。
“这么简单吗?”正主就在跟前,周言这样问实在不算礼貌,可他好奇极了,即便杜云河留心防备没再吃亏,可也仅仅是不败而已,如何能胜过当时看来已然无敌的人鱼兄。
自己昏迷前,可是亲眼看过对方压箱底手段尽展,却还没能奈何敌手的场面的。
李县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已眼神示意杜云河道:轮到你发挥了。
有时是该要小辈也多说说话,否则要他一个儒门君子一直撒谎,多少有些为难人了。
若换个人,杜云河或许理都不理,可李县是他五叔的好友,必定不能怠慢。
再加上早前那位大人的敕令是给他们两人的,不好让对方独自去抗,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说来简单,实则不然。若非有不杀之剑傍身,我们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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