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妃一个人坐在空空的大殿中,眼眶干涩,一滴泪也掉不出来,愣愣的看着铜鼎中一缕沉香,缓缓飘散。
素萝见状,不忍道:“娘娘勿扰,还未分别真假,陛下定会还太子一个青白。”
王德妃惨笑着摇摇头:“陛下再维护永儿,也过不了这一关,他起码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这个。”
素萝劝道:“只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空穴来风。若是没事,不会有这些流言蜚语,况且,我知道我那个孩儿,素日是有这些毛病的。”王德妃深深叹了一口气:“德不配位。永儿不是什么能配得上太子之位的人,更不可能将大唐江山交给他......陛下与我,只不过是痴心妄想......如此的痴心妄想,却要要了永儿的性命。”
“就算陛下有心饶了永儿,我知道王守澄、安王必定不会饶了他,前几日夜闯坊市禁闭、调戏宦官家眷,大多都是他们的污蔑,这次的事态不比那些小事,定会要了永儿的命。”王德妃头痛欲裂,搜肠刮肚的想怎么从安王李溶手中救下犯错的李永。恍惚之间,忽然记起那日在皇帝李昂那里偷听来的讯息。
“素萝,过几日便是七月节了,宫中可有何安排?”王德妃冷不丁问起这句毫不相干的话,让素萝愣了一愣,心道:“这主子娘娘此时还有心情过什么七月节?”便恭谨的回道:“左不过与去年一样,所有宫人放一天假期,娘娘再略微赏赐些就是了。”
王德妃微微一笑,计上心头:“你吩咐下去,以我的名义,请各位王爷家眷,在七月节一同在凤凰殿宴乐。”
素萝闻言,心中疑道:“娘娘……”猜不透此时王德妃是为何如此安排,却只得应了一声:“婢子记下了。”
王德妃顺手在案上取了一张纸,饱蘸浓墨写了几个字,交给素萝:“去遣信得过的婢子,将这封书信送到曲江安康公主处。”
安王李溶披了常服,欲去安康公主处赴宴,见几个宫中的宦者伺候在马车旁边,命宫人招呼过一个小宦,问道:“你们是何处派来的车架,在此有何时?”
小宦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回道:“回禀安王殿下,奴婢们是后宫中的小宦,奉陛下和王德妃娘娘之命,特来接府上的夫人们去麟德殿赴七月节之筵席。”
安王闻言,心道是无所谓的小事,便点了点头,因安康公主处的筵席极为重要,心思也不放在这里,便急急奔赴曲江。
“婢子请夫人更衣,大明宫的宦者正在府外伺候。”玳儿回完话,卿卿微微迟疑道:“是什么事?”
“宦者说,是陛下和娘娘请各王爷府的家眷命妇,同赴麟德殿七月节筵席。听说其他府上的夫人都去了。”玳儿微微行了一礼,回道:“还请娘娘速速更衣。”
卿卿摇头道:“我算不得什么夫人命妇,只是一个嫔妾,还是请沈韫华姐姐去赴宴吧。”
“婢子不敢,夫人一是殿下最宠爱的夫人,其二,是宦者亲口说,要请卿卿主子赴宴。”
卿卿满腹狐疑:“此时此刻,殿下和王德妃怎么会想起我这个人来?真是奇怪有奇怪。”听到外面传来小宦的催促声,大明宫中的宦者也不敢得罪,只得稍微换了件衣服,迎了出去。
“给夫人请安。”小宦行了一礼,给她打起帘子。
玳儿服侍她上了马车,刚要随行,却见小宦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跟去,还怕德妃娘娘宫中无人服侍不成?”
玳儿忙赔笑失礼道:“婢子不敢,只是……”说着忧虑的望了望马车中的卿卿,心中极怕安王回来怪罪。
卿卿见状,笑道:“这位大人,容我同我的婢子说句话。”
“真是啰嗦。”宦者不耐烦的打开窗户,让卿卿探出头来,卿卿低声对玳儿耳语道:“你速速遣人禀告安王殿下。”话未说完,便被小宦打断,他将玳儿隔开,“啪!”的一声关了窗户,拉上厚厚的帘子,不悦道:“若是耽误了宫中的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玳儿惴惴不安,不敢多说,只得放他们走了。
马车急速奔驰,卿卿微微有些恶心,便轻声道:“大人,还请放慢脚步。”说罢想打开窗格,推了两下,却见纹丝不动,想是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心中一阵不详:“莫不是谁要将我接了去?趁安王赴公主的筵席,将我如此隐秘的接出安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七月节不算什么大的节令,安康公主和德妃娘娘为何都选在今日作宴?”想又想不明白,只觉得这必定是安康公主、王德妃二人合谋生什么事。
只听得一路通畅,进了大明宫,卿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若不是上面的刻意安排,怎么会如此轻松就进了皇宫内院,只是不知道要将自己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