嫱儿闻言,方才放了心,忙道:“那咱们快点伺候早饭,晚了可别让主子们怪罪。”
说罢三人急急忙忙的向庖厨走去,正遇上刚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散食的月芬和贴身宫嫔七娘,那月芬见廊子上三人急急忙忙的去往庖厨,心下起疑,便给七娘使了个眼色,七娘会意,便上前去,笑道:“姐姐慢走,这大早上的急急忙忙的,去哪里?”
珴儿给二人使个眼色,上前一步,行个礼儿:“原是夫人,婢子们几个失礼了。”
月芬笑着点点头,柔声道:“怎么,大早上的便有差使么?”
珴儿见状,笑道:“去给我们夫人去厨里取食盒。因起的迟了,方才着急赶路。”
月芬凤眼一转,嘴角露出浅笑,拿绢子沾了沾唇角:“是了,昨儿是你们夫人得了枕头,此时殿下可还在?”
嫱儿刚要回话,手上却被玳儿轻轻的捏了一把,便忙不做声,只听珴儿说道:“殿下早早走了,此时婢子们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几人走远,月芬远远地啐了一口:“几个油嘴滑舌的小蹄子,还在此骗老娘。”
七娘不解,忙赔笑道:“她来了这些日子,殿下不过送了一次枕头。夫人快别生气了。”
月芬回头拿眼角斜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与她们几个比起来,可真是差了远了。也不动动脑子,此时殿下必定还在她那里,没见她们几个出来取食盒么,若只得那个贱婢一个人吃早饭,还用的三个人取食盒么?她能吃得下?”
七娘方才恍然大悟,忖度道:“怪不得几个鬼鬼祟祟的。”说到此也禁不住啐了一口:“还瞒着咱们!”
月芬伸出一只玉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说道:“往日府里的规矩,是安王从不在谁那里用餐的,从未偏厚哪个。这也是咱们府里这么多姬妾,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的缘故。”说完,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哂笑:“咱们从今往后,可就不太平了。这可是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卿卿的到来,无异于晴空扔了一个霹雳,在安王本来静若止水的后院之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沈韫华妹妹可真有心,处处都替殿下着想,贴着殿下的心坎子,怪不得这样受宠。”月芬掩了三分怒意,嘴角溢着三分假惺惺的笑容:“我原本以为,从姐姐上年进了这宫门,如此伶俐,又得宠,能在咱们这府里混出点子名头,不承望,姐姐如此贤惠,倒把个别人迎进来。我瞧着,可是过了。”说罢,掀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低头望见茶盏中有一粒没有撇净的茶叶沫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头向使唤丫头狠狠地剜了一眼。
沈韫华轻轻地哼了一声,继而笑道:“姐姐这话儿有些酸了。谁不知道,咱们府里的人口多。姬妾也多,只不过咱们殿下雨露均沾,从不另眼看待,也不封赏,都平起平坐这些年了,还怕安王封了那女冠的位份,打破了这份子安静么?”
月芬白了她一眼,悠然叹了口气:“我看未必。这话儿,妹妹有些托大了。”说着示意左右退下,方才低声说道:“这还未进来就起了玉楼,别说妹妹来的晚,就分府我那会儿就跟着咱们殿下,也从未见他对谁这样过。”
沈韫华微微一笑,按住茶盏,道:“姐姐太浮躁了。当年那个得宠的茜梨,殿下一月之内倒有十数日宿在她那里的,咱们不都是风传她最次也要封个侧妃的那个。”说着顿了顿:“不也是一句话儿没说对,打发了洗衣房去了?”
月芬怔了一怔,方才记起这个茜梨:“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她。”说着扑哧一笑:“我倒是忘了她了。她模样儿是有的,可惜,嘴头儿欠点火候。”说着伸出一只手,做个噤声的样子:“她真以为自己是谁了,竟敢问起安王的贴身东西来,还敢争风吃醋。活该是那个下场。”
“姐姐说什么呢?”沈韫华见她说起茜梨毫无同情之意,言语轻浮,心中有几分鄙夷,略正色说道:“姐姐这不也是向我打听这新来的卿卿姑娘么?”说着嘴角露出浅笑:“所以说,我接她进来,也是不争风吃醋的意思。”
月芬愣了一会儿,方才笑道:“你瞧我白问你这些做什么。”心中一阵后怕:“若是这个妹妹去殿下那里说上几句,我这可不是作死么。”
沈韫华正色说道:“姐姐,你我同为姐妹,不过是为了在这府里面有口体面饭吃。只要咱们不触犯了殿下的忌讳,多早晚也是富贵一辈子的。”说到最后,掩不住眼底的寂寥:“我若是去多嘴多舌,也不得好死了。”
二人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往,心里禁不住还是醋意横流,奈何安王手段,不敢显露出来罢了。
十来个小菜,七八种主食,摆了一桌子。
“卿卿,你爱吃什么?”安王见卿卿与他对坐,对着一桌子精致的早餐一动不动,拧起眉头来:“刘大娘?”
刘大娘忙跪在地上,将筷子递给卿卿:“我的好姑娘,您好歹吃一两口,若有想吃的,吩咐奴才去做。”压低嗓子:“您若不吃,奴才......实在为难。”
卿卿见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见到安王如同见了鬼一样,心中不忍,拿起筷子,夹了菜。
安王见状,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记下了,你们主子今儿头一遭吃的是什么?”
玳儿、嫱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跪下:“奴婢记下了。”
吃过早餐,安王浣过手,漱了口,走到卿卿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轻印了一下:“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第二天一天,没见人来,三个贴身小宫女数来数去只剩下两个,卿卿本身也不怎么熟,也不爱生事,便没有过问。
吃过午饭,枕头又被人送了来,大娘抱着枕头,一脸忧虑,走到卿卿身边,舒出手来:“姑娘......”
卿卿没有回头:“搁在那儿吧,我知道了。”
用过晚餐,安王面带微醺,换了一身浅碧色纱衣,同色的发带,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剩下的披在肩上,步若流星的进了内殿。
卿卿将琴幔揭开,却听安王说道:“今儿迟了,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