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掩住他的嘴,笑道:“你不必拒绝,你将这些交给母亲大人,让她或是典当,或是变卖,换了银钱,可抚养你的弟妹们。权当是我尽一点孝心。”见李商隐欲言又止,便道:“这是我做儿妇的一点心意,你却也不成全我么?”说着娇嗔的拉上李商隐的手:“明日我和姐姐们帮你整理行囊,你辞了公主、永道士,后日便可离开玉阳山归家省亲。”
李商隐眼眶酸胀,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卿卿,我!”
卿卿忙噙上他的唇,轻轻吻了一下:“义山,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去吧。我等得。”
李商隐辞了公主、永道人,又去和心鹳说了许多闲话,道了离别,方才回到卿卿闺房。一进门,便见鸾夕、凤夕、卿卿姐妹三人正在忙着打理行装。见他来,凤夕忙笑着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他,里面传来碎银子的碰触之声,李商隐忙推出去,道:“万万不可!”
却见鸾夕皱着眉头,扔了一个小包袱到他的手中,嗔道:“愣头青!”
凤夕闻言白了她一眼,她方才醒悟,便皱着眉头冷声道:“妹夫,这会儿对了吧?”说着白了凤夕一眼,排揎到:“就你毛病最多!”
李商隐见状,忙作揖道:“姐姐请吩咐,这些银两,我是断不敢收。”
鸾夕嗔道:“还嫌弃我银不成?我着些不是银子么?还是嫌弃来路不正?快给我麻利利的收下,赶紧滚蛋!穷小子还做什么清高?还学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么?”鸾夕手中一边将两双新做的布鞋塞到包袱里,一边皱着眉头道:“叫我说,我也不为五斗米折腰,要是换做五斗金子,岂止是折腰,我就给他磕上几个响头!”
凤夕闻言,忙打了她的手一下,笑对李商隐道:“她还是这样口无遮拦,不怕人笑话,义山,我们不像妹妹,常日里跟随公主入宫,得了许多赏赐,但是也是颇有积蓄,这些原是我们的心意,却也不多,你便收下吧。”末了轻轻说了一句:“都是清清白白的银子,你千万别多想......”
卿卿忙点头道:“她们两个都是大财主,别跟她们客气!”李商隐闻言,怕两个姐姐,多想,只得收下,再三拜谢。
及至夜,自是极尽温柔,缠绵悱恻几不可分。
送至山门外,卿卿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去吧。”李商隐心中一酸,拉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鸾夕皱着眉头,道:“走吧,罗嗦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一个男人家这样婆婆妈妈!”
凤夕也道:“去吧,天晚了路不好走,还有这么远的路途呢。”李商隐再三拜上,方才不舍得离了玉阳山,一路向家中行去。
待拜上了老母,安顿了弟妹,一径回道令狐楚门下,继续学业,不提。
王德妃看着蒋王的脸色蜡黄,如同金箔,心中担忧,问郑注道:“这几日虽然稍微吃得下东西,也能多说几句话儿,可是脸色为何还是这样的难看?”
郑注行了一礼,道:“娘娘,病去如抽丝,况且,蒋王殿下,此病已久......”王氏是个明白人,见他这样说了,也不便多问,便笑道:“你只尽力诊治便是。”
这边辞了王德妃,郑注便被王守澄唤了去。王守澄笑着打量着他:“郑大人,最近得了陛下和王氏德妃的赏识,果然是春风得意,满面踌躇啊。”
郑注恭谨的行了一揖:“微臣多亏大将军举荐。”王守澄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一块鹅卵大小的玉石,笑道:“是么?亏你还记得。”
郑注闻言,心中一颤,忙道:“大将军之恩,微臣谨记在心。”
王守澄呵呵冷笑了两声,突然道:“婢子们都不识眼色,还不请王大人入座?”说着笑道:“她们往常被我宠坏了,此时还不上茶,王大人别见怪。”说着佯装嗔怒的命婢子奉茶。郑注接上茶,斜签着坐在榻上,不敢作声。
王守澄见状,轻笑一声:“郑大人,蒋王的病情如何?”
郑注眉头一紧,道:“险得很,6月之内还不妨事,只是到了三伏,若能熬得过去,那就有了几分命了。”
王守澄心中一惊:“他都到了如此地步。王德妃假惺惺的为他诊治,等他一咽气,岂不是李永一人独大。到时候哪还有杨氏的位置。”面上却露出一丝忧虑:“王大人请尽力诊治。陛下子嗣不多,就有蒋王和德妃的鲁王二人。”
郑注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话中何意,只得恭谨的说道:“微臣必将尽力。”
杨月封将手中的绢子揉成一团,道:“蒋王这小子,倒是没福,这点子病,就要没了性命。亏我还想抬举。”说着怒目看了一眼王守澄:“你可要让郑注尽力医治,若是他一旦死了,陛下肯定会立那个贱人的儿子为太子。到时候一旦母凭子贵,封为皇后,后宫再无我们的立足之地!”
王守澄冷笑了一声:“娘娘何必如此惧怕。皇帝都是我辈拥立的,区区一个太子、皇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说着面上露出一丝狠意。
杨月封倒是吓了一跳,看着他狰狞的面色,心中一阵发寒:“敬宗被阉党所害,这些阉党,身操后宫大权,废立皇储,简直是如同东汉时期,让人不寒而栗。”想着便柔声道:“大将军说的是,倒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话,还让大将军见笑。有大将军做主,他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