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了,鸾兮悄悄的拉住她的袖子:“长姐,你莫不是哄她?卿卿那个性子,能去么?”
凤兮似乎胸有成竹,点头道:“你莫插言,等我去说。”鸾兮一愣,忙道:“姐姐,你愿意让她去侍奉安王?”
凤兮摇了摇头,道:“你别说了,我自有主意。”
一进门,卿卿在褟上和衣而睡,背对着她们,凤兮走到塌前,侧身坐下,柔声道:“卿卿,若芙刚来过了?”
卿卿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身:“嗯。”
“看样子,你又回了她?”
卿卿没有作答,凤兮一手轻轻的抚着她散落的秀发,笑道:“你还记得原本公主请来的那位教养姑姑么?”
卿卿没有作答,倒是鸾兮在一边忍不住插嘴道:“姐姐你说的可是那年请来的那位,据说是长安城里头的花魁?这会提起她做什么?”
凤兮点点头:“就是她呢,当年多少文人士子,王公贵戚想见她一面都见不上呢。”
卿卿听到姐姐突然提起这个人来,心中起疑,翻过身子坐起来:“长姐?”
“那你还记得她说的,烟花之地的女子,卖身的是下等,卖艺的是中等,上等的是什么?”
卿卿微微一怔,继而说道:“上等的女子,是爱而不得。”
凤兮点点头:“是。”伸手轻轻的拉上她的手:“妹妹,你我皆是生在这种地方。从小儿学的便是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讨好侍奉人。安王的性子,你越是不从,他越是要得到。”轻叹一声:“妹妹虽然是生的好些,可是身为一国王爷,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等他哪日真的失了兴趣,饶过你倒是好事,怕的就是不能善终。”
卿卿低下头,羞红了脸:“可是......我怕我......”
凤兮轻叹一声:“男女之事,说到底无非风月罢了......你若想脱身,只能让他敬你、爱你,未必然非要肌肤相亲。这不是咱们打小儿就学会的,做惯了的事儿吗?”
“......可是姐姐不是说过,安王贵为一国的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我自忖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
凤兮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微微一笑:“就凭这张脸,也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安王侧身歪在榻上,发丝微乱,长衫半披在肩上,露出胸前好看的线条。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握着一个鎏金银壶,自斟自饮,对厅堂里翩翩起舞的几个舞姬似乎视而不见。
一阵环佩叮当,引得他微微侧目,只见虞卿卿穿着一件浅碧色齐胸襦裙,月白霞影纱半壁,披着一条织锦的长帛,怀抱锦瑟,缓缓进了内殿。花钿、鹅黄、斜红、笑靥、黛眉、红唇,样样齐整,一头秀发被梳成高耸入云的单刀半翻髻,一朵大的夸张的牡丹花正在其中,两鬓插了几个流金溢彩流苏花丝宝石簪子,随着轻移莲步,手臂上的金钏儿和叮当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溶微微一怔,平日里她见到他总是胆施脂粉,从不这样盛装打扮,如今浓妆艳抹之下,更是艳光四射,他不由得轻叹,果然美人也要靠装扮,虽然她平常素着的样子另有风情,可是今儿这一身装扮,瞬间便让他挪不开眼睛。
低头浅笑,盈盈下拜:“给殿下请安。”一瞥之间,眉目含情,嘴角含笑,不知是胭脂的红还是腮上的红晕浮上两颊,令安王心中一颤:“请殿下恩准婢子献上一曲。”
以安王的圆滑通透,当然知道她的笑和柔顺,俱是装出来的,只是当着这样的美人,又这样软语相请,哪个男人有定力去拒绝?他嘴角含了笑意,柔声道:“洗耳恭听。”
几个舞姬忙欠身退了出去。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
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
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何以结愁悲?白绢双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