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视线投到了远处的高楼顶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啊,我懂,就是宴会上大家都窝在一块儿谈笑风生时,分明都是叫得上名字,对的上脸的熟人,却让人想从那个不得了的氛围中离开。
可是人家都说想一个人待着了:“……我离开比较好吧?”
“想要待在哪里都是无伊实小姐的自由。”他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借着烟火和人群的噪音,我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是期待他听到的,如果没听到,那也不要紧,或者说听到了不想回答我,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当做是噪音太大了,他没有听见。
我就这么等了一秒、两秒、然后第三秒。我就听见了他回答我的声音。
“不用谢。”
他搞不好只是客套一句。
毕竟他当时给予我的关心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说不定当事人都不记得了。
那我这么说,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什么啊……搞得像是我很想和他产生什么关联,故意没话找话。
真羞人。
我又偷偷看他,他看向烟火时,也是圣人模样——无欲无求的。搞不好他在想什么,但我看不懂罢了。也对,我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窥探他人内心的能力。他不说话时,那副“圣人”的面孔就更加清晰。
果然不可以,圣人我还是不可以。我不希望喜欢上一个圣人,因为我是俗气的人,我能够无节制的把我的爱意贡献给我的爱人,却无法接受我喜欢的人是个随时会撇下自己的性命去完成某种使命的人。
但同时,心中又会有一种名为“浪漫”的魔鬼在嚎叫——
“不是的!你不是讨厌圣人!你只是想成为他的唯一!”
好,他说得对,我不否认。人类就是喜欢去奢望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并且在这个自虐的过程中用浪漫这个理由来麻醉自己。
“无伊实小姐?”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自我陶醉,“有心事吗?”
夜风吹进脑子里的时候,我还没清醒过来,被他的声音一带走,我就坦诚的说出了自己方才在想的事情——
“……我觉得太宰先生像圣人。”
哇……我怎么说出来了,这下怎么办?
“我像圣人吗?”
我飞快的组织语言:“像。总觉得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自我献身。”
“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不知道啊。
“大概是好事吧。”
“原来不确定啊?”他笑了两声,再没说话了。
我踌躇片刻后,选择了同他一起仰望这片夜景。
毕竟烟花是很短暂的,这么点儿时间,能够奢侈的待在他身边,倒也不赖。我的此任人生中,还未留下过什么值得回味的东西——总之,绝不是今日端了几个盘子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人是靠记忆活下来的,否则“感觉撑不下去时,就想想那些美好的事情”这句话是怎么来的?我认为是非常有道理的。
我想将这件事作为美好的回忆留下来,这样,我就能在深夜里咀嚼着这一小块甘美的记忆入睡,并且从中榨取面对新一天生活的勇气。
真奇怪,人想死不需要理由,想活着却得找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