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张丰茂及时关闭城门,亦无大事。但张丰茂此时见宋军分成两部,一部与天德军缠战,一部仅有一营三百人左右,跟在己方溃军之后掩杀而来。这张丰茂这会又起了贪念,觉得宋兵不过就是这三百人,自己再上两个完整的营上去,再把溃兵掩护下来,以一千五百余人,难道就吃不掉这三百余人不成?
只是绵羊再多,也不是狮子对手,更关键是张丰茂自己更是一只肥羊。张丰茂出北门列阵,护住城门,把溃兵往两侧驱赶。
看到唐军出城,没有关闭城门,宋军营将兴奋的嗷嗷直叫,当下率部直扑张丰茂的将旗。健康军抵挡不住,那宋军营将以自身为锋锐,便如一柄巨斧楔入朽木,一下、二下、三下,三次冲击,那宋军营将便冲至将旗之前。张丰茂不意对方如些悍勇,一时整个人都呆了,动弹不得。主帅不退,众亲卫便拼死向前,眼瞅着要把宋军这拨攻势挡住,张丰茂却在这个关头,突然转身就逃。
众亲卫都呆了!那宋将见此情形,一声大吼,一刀便劈散数人拦阻,大步冲至将旗前,只一刀就把唐军将旗给砍倒了下来,而这时健康军士卒便随张丰茂往北门退去。一千五百健康军,只恨爹娘少生了条腿,蜂拥向城内逃去。此时北门守兵再想关闭城门,又哪里能做到。
宋军便随溃兵冲入溧水城,随即在溧水北门城楼竖起宋军旗帜。
眼看溧水城头竖起宋军旗帜,战场上宋兵大声欢呼,声震溧水城。而天德军士卒回头望去,无不震惊失色。
田钦祚见此,当下便从将旗下走出,拿起他的惯用钢刀,便率亲卫向天德军将旗处冲锋而去。宋军将旗随田钦祚前移,这便是总攻信号,宋兵当下全军压上,天德军节节败退。
杜真面无表情,虽然心知此时宋军也未占领溧水全城,但此时天德军哪有一分力量能去回夺溧水?但此时后悔已是无益。只是从中军抽调兵力往左翼,同时命令右侧加快后撤,使天德军整体往东南方向移动。只是这样一来,杜直所处中军处便突出在了战线前。
天德军欲渡胭脂河南逃。田钦祚早算到这一出,这时便令将旗停住,率亲卫向天德军将旗掩杀过去。
有田钦祚亲自带队冲锋,宋兵便从天德军右翼与中军结合的薄弱处撕开口子,迅猛地向天德军将旗扑来。
看左右宋兵护卫着一名威猛宋将,持刀砍翻一面盾牌,那刀嵌入盾牌里,宋将便弃了刀,左右又递上一把刀,那宋将第二刀又砍翻一面盾牌,便把杜真亲卫的甲卒阵列撕开一道口子。
杜真也从护卫手上拿过钢刀,盯着这名宋将,暗道:“等的就是你!”天德军平日龟缩在溧水,田钦祚倒没想这部唐军这么难啃,欲行斩首事,以击溃唐军。而杜真又何尝不想将宋将砍翻,寻个反败为胜的机会,便故意使将旗突前,引宋将来攻。
两人当头相撞,迎面便是各自一刀,当真是火光四溅,两人砍了个半斤对八两,俱是半边身子发麻,一时不能回力,这第二刀便使不出来。两军相冲,一击未着,便已各自错开。
田钦祚暗道可惜,便去砍将旗。
杜真则可能领着亲卫,斜着从宋兵阵列中切出。杜真也是悍勇,硬生生杀透宋兵阵列,再回头一看,天德军将旗已倒,自己身边也只剩三两个护卫,再看侍卫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杜真才发现自己右胸和右肩上插着几跟弩箭,刚才浑身肌肉紧崩,尚不觉得,这时便觉整个右手脱手,竟是连钢刀都握不住了。
亲卫拉着杜真便往西南跑,此时天德军在宋军重压之下已经全线崩溃,无数溃兵败退往西南泅渡胭脂河,不会水的则往东南而逃,欲绕过溧水东逃。宋兵此时全线压上捉俘,更有先锋部队抢去溧水城巩固战果。杜真竟奇迹般地从大股宋兵背后,渡过胭脂河。
只是渡过胭脂河后,杜真便昏迷不醒,待次日逃至石臼湖畔的张家冈镇,杜真便伤情加重,再行不得。两日后,终因一支弩箭伤了肺部,过胭脂河时又呛了水,又一直得不到良好的救治,杜真便就此殒命。而天德军万余将卒,战死约二千余人,另有包括伤员在内的二千余人被俘。
不过,田钦祚所部赢得亦不轻松。若非健康军余部送上人头,宋兵固然能赢,便未必能对天德军大创尽歼。
江州水军于富水一战全军覆没,天德军则于溧水会战溃败,将唐军常州和润州两战大胜带来的乐观情绪,再度一扫而空。
四月初,闻听江州军大败,武昌唐军守军杀主将,向宋军投降,重镇武昌失陷,江西形势日趋恶劣。
民国奇人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