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宣城县在县治设立了宣城镇,管辖范围便突破了城墙限制,包括渡口街道、呼啸山庄、敬亭山等周边区域均纳入宣城镇管理。
李信通过崔飞虎的联络,走了侯弘业的路子,便任了这宣城县警察分局局长。李信打仗不行,但是观风色这本事倒是一流。他从野战军被划到守备军,但守备军的训练也很辛苦,便也想着主动走。待到宣城县推开县府改革,李信便很快意识到新设的警察分局倒是非常适合自己。
趁着其他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李信便捷足先登,占了这宣城县警察分局的局长位置。宣城县警察分局包括了民事警察、刑事警察、城镇道路交通警察,还设有消防警察,又在各个乡镇及宣城镇三个街道设置了派出所,警察人员数量超过两百人,是原来宣城县捕快人员的十倍都不止。不过,这点儿人手,分散在全县,其实也是不足,因此宣城县警察分局也负有对各公司安保人员和各乡镇联防(联合防治)人员的业务指导职责。各公司安保人员是公司发薪,各乡镇联防人员则是乡镇发津贴,不过着急时警察分局倒也用得上这些力量。
警察人员身着制服,这制服自然是芳菲服装生产的。制服分上下身,上身为对襟带袖马甲,胸前一排锡扣;下身为马裤,以皮带扎腰,再着马靴,端的是拉风之极。
这套制服,其实是为宁国军准备的。不过之前刚给宁国军发了一批旧式服装,李丛益便先在警察身上试水,看看效果。
效果当然是非常出色的。还带了个意料不到的好处,就是众警察穿上这制服,便非常愿意在街上转悠,倒使李丛益为警察人员设置的外出执勤率的考核指标变成了多此一举。
不过,任了这警察分局局长后,李信便发现这活儿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舒服。这不,现在他就带队来到敬亭山“平暴”来了。
李丛益基于宣州建设的经验,为清丈田亩之事,也是早有准备。当世不像明朝那样搞举人不上税这样的带巨大BUG的田税制度,不过仍然有源自南朝的BUG,那就是寺田。寺田表面上为寺庙所属,便其中多有寄田和隐田。所谓寄田,就是寄名在寺庙的田地;而隐田则为隐匿在寺庙名下的田地。寄田多为寺庙周边的中户人家,只要寺庙收的比税少,便有利可图;而隐田则为地方豪强,寺庙只是打个掩护。
李丛益不认寺田,也不管寄田、隐田之分,就是想趁此机会强占寺田来弥补财政。侯弘业又非宣州人,任职数年便可能调往他处,便没有在宣城置地,加上县府改革后,专人专岗,这保密水平便迅速上升,李丛益一颁这“寺田充公令”,当日侯弘业便命县财政局和工商税务局在宣城镇的带领下,收缴敬亭山的广教寺寺田。
广教寺的和尚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自然是迅速通知了周边寄田隐田户主,便有豪强鼓动村民前来阻拦。打的旗号便是自古以来便有寺田,官府收缴寺田乃天大恶政。
李信预料不足,只带来了二十余名警察,护着县镇办事人员,被鼓动起来的村民团团围住。好在李信见机得快,一看人群聚集、形势不对,时早派了人去向宣州府警察局求援。宣州府警察局里大都是督察,专门负责督察各县警察人员的,不过亦有一支刑事警察队伍,专办大案要案,另外就是有一支营级的武装警察队伍,专司防止暴动事宜。
这次来查抄广教寺的寺田,来的最大的官儿就是挂了副县长头衔、但排名最末的宣城镇镇长。而敬亭山正在宣城北面,广教寺又是宣州第一大寺,寺众两百余人,寺田逾三千亩,其中不知多少猫腻牵连宣城中众多官员富户。李信心知江国公行事,定非鲁莽,非要如此做,则必有深意。只是,李信猜不透上头的意思,便也不说先集中宣城县警力,而是直接向宣州府警察局求援。
薛修远在宣城里也有大宅。但城内终究是逼仄,不比乡间宽敞。自从煤炉及蜂窝煤大行于世,宣城城内的空气便总是透着一股刺鼻味道。薛修远便更不愿呆在城内,每日只在敬亭山东边的村中豪宅里修养。
江国公搞这寺田充公令,事前再怎么保密,待到公文印发时,这消息便流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宣城县府行动如此之速,薛修远还没有所动作,县府便突袭了广教寺,拿到了寺田名录。这下薛修远慌了,也怒了。
数个月前,江国公还与自己在这敬亭山相谈甚欢;一个月前,也是用了自己的二儿子薛英韶为宣州府检察院副院长。这检察院院长则为江国公亲领,但江国公日理万机,这检察院的日常工作便主要就是薛英韶负责。
薛修远便颇为得意,对江国公的新政也是多有叫好。但不意转过头来,自己就挨了宣城县这一刀,便有心和宣城知县侯弘业掰掰腕子。
江国公和高景同不在,州府便由唐浦泽主持工作。薛英韶接到唐浦泽的通知,汇合了宣州府警察局的一个连约百人的武装警察,便奔往广教寺。
到了山门之下,一看阵势,薛英韶哪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一时暗骂老父亲糊涂,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薛修远一鼓动,便也有些大家族也蠢蠢欲动,又有大量寄田的中产户更是群情汹汹。对于隐田的大户,不过是损失了九牛一毛,但对于这些中产户,那就是损失了十之二三,此时有大户牵头,便直欲拼命。
宣州府警察局连个副局长都没来,只派了一个连的武装警察跟着薛英韶来现场,这时带队的中队长便来请示。薛英韶再再看人群中有薛家管家的身影,终是一咬牙:“这帮刁民,寺田充公,关他们何事?!便将无关人等驱走,再将领头之人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