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水寨内的混乱已近尾声,水师战船在混乱中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便渔民发挥小船行动迅速,机动灵活的特点,围在水寨中乱殴一通。大量船只陷入大火之中,有些船只想跟着大船往寨口冲,但寨口处有数艘六百石大船被渔民的引火船烧着,再被一群小船围上,很快便沉在寨口处,又有几艘四、五百石的大船,在一群小船的围攻下,跌跌撞撞地到寨口处,撞上沉船,便把寨口堵得严严实实。除了小船还能来去自如,几百石的大中船就再也冲不出去。
有些水师战船见势不妙,就欲弃船上岸,和往寨口冲的战船搅在一起,冲撞者有之,战船损伤者亦有之。一些战船接近岸边,船帆俱被引燃,桨手也死伤惨重,有些士卒便不顾水深,欲跳水游上岸,只是那些小船却不放过他们,幽灵一般出现,或刀砍、或箭射,整个水面便一片通红。
谢同和立在岸上,看眼前地狱一般景像,直是欲哭无泪。这时一小校跌跌撞撞而来,“大人,贼寇正在登岸,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除了冲出寨口的四艘大船,太湖水师已陷入一片火海。看看逃上岸的百余惊魂未定的士卒,谢同和心知当不得太湖匪寇的一击。但此时湖面上大战尚未结束,此时脱离战场,又与逃兵何异。
不过,太湖匪寇帮他做了选择。只见一群渔民登上岸来,也不整队,乱糟糟地便往营地冲来。那小校一把抓住谢同和的胳膊,“大人,走吧!”便往营后逃去。
水寨营地没多少值钱的东西,但有军械。三当家带队上岸,也不是想要尽灭太湖水师,只是想要抢些军械或其它物资出来,也不知谢同和竟在岸上溃兵中,便任由谢同和逃走了。
此时张峭所在四艘水师主力战船已频频遇险。太湖渔民为夺船,就不能用火攻,但可以射火箭烧船帆,此时四艘船的船帆破破烂烂,已借不得风。只能靠人力划桨,但战了一个时辰,桨手几乎人人脱力。
而甲板上的士卒也好不了多少。在这太湖上,六桅和七桅罛船比水师的广船要灵活得多,速度也要快得多,船上人手更是充足,还有一些小船穿梭左右,冷不丁就给战船上来点阴的。士卒连续恶战,也是筋疲力尽。
此时看着吴淞江上黑乎乎的,似乎是一条逃生通道,但张峭知道那就是个陷阱,大船进了吴淞江,行动不便,更加会被活活困死,因此只是往太湖中突围。
张峭命四艘船两两一组,互相靠近,这样各船只需一面相敌。中间只需防着对方小船冷刀冷枪即可。但渔民以那艘八百石船为突破口,跳帮冲击了五次,那船便岌岌可危。
张峭便命另一艘千石船也靠了上去,这样就形成了张峭的千石船独自在前,另外三艘船缀在后面互相支援的局面。
韩实瞅得机会,便故意放松一下,张峭和另外三艘船的距离便逐渐拉大。
张峭有些着急,便欲再调头。这时却见那三艘船中,有艘打来信号,竟是要趁机向吴淞江而逃。
这个蠢货!张峭便明白是另一个营指挥在搞鬼。不过此时已是无法。他们要自寻死路,那便正好让他们挡枪。张峭主意一定,便命令调头。
看到四艘战船调头,韩实也是哈哈一笑,“且让他们一让,便让这帮蠢猪在吴淞江喂鱼。”诸寨渔民毕竟不是正规军,这一场恶战,着实损失不少。要是官兵继续在这太湖之上死嗑,实非韩实所愿。而且这战事也耽搁不得,若是耽搁时间太长,自会影响之后的一应计划。
罛船似乎犹豫了半柱香时间,四艘战船便首先调过头来,升起破烂的船帆,总算借点风力,便全力往吴淞江冲去。张峭却没有沿着头前三艘船的航迹,而是顺着风向往东岸靠,随即再次向后调头,此时身后的罛船刚刚完成调头,张峭便命桨手全力施为,欲要冲出阻拦。
韩实稍一放松,也就一柱烟的功夫,张峭便抢得先机,此时再调头去追,也不是就追不上,但这就要拖的太长时间了。韩实也是当机立断,命众船继续进击,务必把这三艘战船挤进吴淞江,不给他们破坏战船的机会。至少这艘船,便交给正往战场中心赶来的史德平。
看到韩实打来信号,却是不考虑夺船,要求尽快歼灭。史德平狰狞的脸色充满了兴奋的表情。当下只命两艘罛船和数只小船全速迎了上去。
接下来的战事再无悬念。
史德平接近张峭的战船,一个漂亮的摆尾调头,便靠到了近处,然后就是各种火箭、引火物纷纷丢了上去。张峭所部早已筋疲力尽,那火势一下子便起来了。史德平看船楼已成大火,无药可救,便留两只小船监视杀敌,就急急地往吴淞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