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道:“照罗爷这般说,我来参加这个宴会却是多余了。也罢,我还是回去吃我的烤肉好啦,告辞。”
搬脚便要走。罗衡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赶着回去?之前因沧掌门迟迟不来,他们才叫了几个菜先填填肚子,确也失礼,让沧掌门见笑了。我这就着人重新开席,请坐罢。”
几个下人过来直接连菜带桌一起搬走,三两下打扫干净,然后重新搬了一只全新的琉璃桌上来。罗衡请沧海坐他旁边,沧海道:“我还是坐那边,好欣赏罗爷的风姿。”
挑了他正对面的位子坐了。罗衡也不以为意,等大家都落了座,道:“沧掌门年纪轻轻便创立门派,扬名立万,后生可畏。看来时代更迭,岁月匆匆,只在弹指一挥间,我们这老一辈很快就得退位让贤啦。”
左边一人道:“罗爷修为日增,触摸那延年长生之境指日可待,何谈年长岁老?”
其余人也纷纷说好话恭维。罗衡虽知自己距离长生还遥遥无期,但听着甚是受用,捋须微笑不语。沧海却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颇感不满。左边那人道:“罗爷身为舟山第一人,突破长生之境乃众望所归,不知沧掌门因何发笑?”
沧海想起《通神奥义》中言及的“通合五行一百载,通悟大道一千载”,这些人信誓旦旦地吹罗衡长生之境指日可待,焉知修炼路途的漫长,堪比天地岁月。当下道:“罗爷英明神武,天赋超群,练至长生不老自然不成问题。但恐怕跟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人道:“罗爷若是突破,咱们自然能跟着沾光。怎会没有关系?”
沧海道:“罗爷不会老,但你们会啊。等到了那一天,恐怕你们的坟头草都三十丈高啦。”
众皆变色。那人道:“听沧掌门的口气,好像你倒不会死一样。”
沧海道:“我比你们年轻啊。料想我生平没做什么损阳寿的缺德事,总归是比诸位晚一点死。”
那人拳头紧捏,眼睛微微眯起,已隐有杀意。
罗衡倒是十分淡然,道:“修炼之事,无捷径可言,对大家都是公平的。谁能长生,谁不能长生,哪能说得准呢。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沧掌门以后也是要一起共事的人,大家不妨互相做个介绍,熟络熟络。”
那人恼怒难平,但罗衡既开了口,只能忍耐着,气哼哼地道:“在下通天门赵祖安。”
他旁边一人道:“在下青溪派詹费。”
右侧一人道:“罗府穆棱顾。”
其余人也一一报上名号,都是罗府属下各势力的当家人物。赵祖安见沧海大咧咧地斜靠在椅子上,眼神迷离,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心中老大不爽,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沧掌门解惑。”
沧海道:“嗯,什么?”
赵祖安道:“听说你的沧水派乃新创立,还没上报罗府,便已占着洪兴帮的地盘,此等做法,于理不合吧?”
沧海道:“理?在座诸位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杀人讲理了吗?越货讲理了吗?一群不讲理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合不合理,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赵祖安被他一顿抢白,为之气滞。旁边的詹费接口道:“与那些蝼蚁般的人自然无需言理,然而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互相之间总得立些规矩。以前洪帮主在世的时候,罗爷曾为我们各门各派划出盘口,哪里归我管,哪里归他管,划得清清楚楚。如今沧水派新创,罗府还并未划出贵派的盘口归属,是以沧掌门占着洪兴帮的地方,不合规矩。”
沧海笑道:“詹掌门有所不知,我出身贫贱,正属于那些蝼蚁之流,既然詹掌门说与我们这些蝼蚁无需言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詹费顿时张口结舌,悻悻坐下。右边穆棱顾道:“沧掌门言下之意,是占定洪兴帮的盘口了?”
沧海道:“你错了。”
穆棱顾道:“何错之有?”
沧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什么你的盘口,我的盘口?这整个舟山镇都是咱们磐石国的皇的。在舟山镇,谁能代表皇的意志?自然是府衙大人!沧水派借用皇的土地,稍后自然会报于府衙大人得知,却不烦诸位劳心了。”
众人脸色一时都是难看之至,都望向罗衡,等他示下。罗衡缓缓地道:“沧掌门牙尖嘴利,着实厉害。这话说到底,倒是我罗府多管闲事了。”
语气中微露寒意,显然已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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