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从于罗家,只因罗衡在舟山镇威势滔天,且血影术处处受煙凰气制衡,根本无力抵抗,实际上对罗家的恨,对罗衡的恨,早已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否则也不至于被沧海的煙凰气焰扰乱了心魔。
他恨罗家,却不得不讨好罗家以求生存。为了求得生存资本,带队前来擒拿沧海,不料又为此丢掉了毕生修为。回溯往生,俱是悲剧。此时被沧海废掉,满脑子在意的仍是罗衡对自己的蔑视和羞辱。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憋着的这口气,再也争不回来了。
沧海见他说起罗衡,神色悲沧,也自恻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使用的煙凰气,只不过是罗家少爷留在我体内的一丝残焰,此番既用,再无后续之力。现在即便是你要我使第二次,我也使不出来了。”
洪山峰愕然道:“你说什么?残焰?”
沧海道:“不错。倘若正面切磋,我未必是你的对手。然而你心存杂念,见到煙凰气的那一刻就已败下阵来。你对煙凰气的恐惧一至于此,留着这身本领又有何用?”
洪山峰默然半晌,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沧海一怔。却听他越笑越大声,笑到后面,渐渐声转凄凉,道:“无知者无畏,年轻果真是好呢。恐惧么?或许吧。不恐惧,是因为你未曾经历。我浸淫 血影术数十载,本拟大展拳脚,不料遇上罗衡这老匹夫,所修所学样样克制于我。天意如此,我又能奈其何?你说,我能奈其何?”
沧海道:“就算你打赢了他那又怎样?你们修这一身本领,都只不过是为了争财夺势,谋取私利。这舟山镇无论是罗家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对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乡村山人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仅仅是你和他罢了。”
洪山峰道:“呵呵,幼稚。咱们修行之人淬火御冰,受那天雷轰顶,万刃弑心,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登临绝顶,权倾天下吗?”
沧海道:“这只是你的想法。所以一旦你打不过罗衡,便立马失了心疯。可悲,可叹。”
洪山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打败了我,便以为能教我如何修行了是吗?那你说,修炼不为了权,不为了势,那能是为了什么?为了打几只野兽,窝在你这深山里虚度一生吗?那修炼有个屁用。”
沧海道:“那如果你打的野兽被人抢了呢?像我们这些小山民,为了保护自己而修炼,又有何不可?”
洪山峰道:“哼,那是因为你还没强到那种地步。当你强大了,自会有人捧你,顶你,推你上去。你的心思,又会岂止在那几头野兽身上?”
沧海沉默片刻,道:“或许吧。但我想,天下这么大,总是有例外的。你说对吗?”
洪山峰惨然一笑,道:“对不对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废了,没有任何用了。罗衡老匹夫只会像踢死狗一样把我踢出这舟山镇。”
沧海道:“不,有用。”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拖着往前山方向走去。
洪山峰脊椎瘫了,只能任其摆布,怒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