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大吃一惊,这分明是生了病,需找大夫医治。
沙北县一条大街上坐落着一家颇具门面的医馆,上书“仁鹤坊”三字。
洪锦一路打听才寻到这里。他抱着丫丫进入大堂,柜台后一名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把目光投了过来。
一看见二人破破烂烂的,那中年男子懒洋洋道:“我这里不是善堂,到别处乞讨去。”
“我妹子病了,求先生看一看。”洪锦道。
那大夫道:“看病花钱,天公地道。”
洪锦一听这话,便知是怕自己没钱。他身上确实拿不出银两,离家时又走得匆忙,只有一柄猎刀傍身。
洪锦一咬牙,把腰间那柄猎刀取了出来,说道:“你看这刀可当得药钱?”
中年人低头瞧了瞧,发现这柄刀还不错,很锋利,如果拿去当的话,应该值个几十文钱。
“嗯,一把破刀,不值钱的,但若只用来支付诊金的话,兴许够了。我吃点亏,便帮你看一看。”
那大夫收了刀,从药柜后面转出来,到丫丫面前仔细观看,又用肥手搭住她脉搏,问道:“何时发得病啊?”
洪锦把进城前后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那大夫道:“这是风邪入体了。她一个女孩儿身子骨本来就虚,吃了这些苦焉能不病。”
病因其实不难诊断,丫丫确实是感染了风寒。
洪锦自责不已,可是自己已经尽力了。
“大夫,求你救一救我妹妹。”
那大夫又在洪锦身上瞧了瞧,故作为难道:“似这等风邪,需慢慢调理才能拔除,看你救妹心切,我又是仁善之人,便给你抓一日剂量的汤药,压一压这体内风邪。不过,并不能根治。若想返本还源,至少需十日份量,但这价钱……”
洪锦默然片刻,说道:“你这里可收药材?”
那大夫轻蔑地看了一眼洪锦,淡淡道:“若有好的药材当然会收。”他压根不信洪锦能有什么药材可以变卖的。
“我这里有一株药草,你且看看它值多少钱?”洪锦退后几步,离那人远些,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简陋木盒,缓缓打开。
盒盖一开,一股沁人幽香顿时从木盒之中飘了出来。
那大夫睁大眼睛看着,但洪锦只打开一半,只看见里面似乎躺着一株红色小草。
“快拿过来,我仔细看一下。”
那大夫伸手来拿,洪锦却又合上木盖,放回了自己怀里
“够清楚了,不知先生认为这株药草可抵多少钱?”
那大夫愕然片刻,眼珠子一转,堆笑道:“你这小哥,为何如此小气。罢了罢了,我看这株草乃是有些年岁的鸡血草,虽然少见,毕竟是寻常活血祛瘀之物,比你那把刀自然是贵一些的。”
洪锦的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道:“鸡血草?”他不再理这位大夫,转过身抱起妹妹,往门外便走
那大夫叫道:“你去哪里?”
洪锦头也不回地道:“我不信此地只你一家药店。”
那大夫眼睁睁看着洪锦消失在门外,他急忙冲着内堂叫道:“李小郎,李小郎。”
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后生,应道:“夏老爷有何吩咐?”
“快,快,你马上去回春堂,告诉钱掌柜,若有一个穷小子带着妹子来看病,他拿一株药草当诊金时,务必咬定这是株陈年鸡血草!好处他于我五五平分。”
伙计答应一声,撒丫子出门。
洪锦又是一路打听,终于在另一处街道上看到一间医馆。他抱着妹子走了进去,里面盘坐的是一个留着三缕胡须的高瘦中年男子。
“小哥可是看病?”那人先自问道。
洪锦道:“我妹妹得了风寒,需抓药医治。”
那人道:“风寒之症老夫自然医得,不过这价钱……”
洪锦早有准备,他取出胸口木盒,打开后在那人眼前一晃,说道:“这是一株凤血草,我虽不知疗效,但也知珍惜异常,世所罕有,老先生觉得它值多少钱?”
那人的眼睛一亮,但迅速又暗淡了下去,摇头晃脑道:“凤血草?只怕小哥误会了,这分明是一株陈年鸡血草,年岁长了些,枝叶俱都有了一层绛红色,并不值几个银钱。”
洪锦大吃一惊,他低头看了看木盒之中的红色小草,差点怀疑真的是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