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淮予的视线后,闻溪顿时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揉揉发酸的鼻尖,低垂着脑袋,细软的声音微微发颤:“沈肆,你先回去吧,我、我…”
她没忍住,眼泪霎时间从眼眶滚落,砸在葱白的手背上。
也重重地砸在了沈肆的心上。
沈肆下意识想抬步上前走近她,却因为顾忌着什么,又生生克制地顿住脚步,止在原地。
“你哭了。”
半晌,他平静地说。
提着超市购物袋的手却不断收紧。
闻溪忙背过身,“对不起,我现在情绪不太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一个人静一静。”
尽管竭力控制着,但她还是止不住地抽噎着。
沈肆没动。
他看着闻溪轻耸的单薄肩膀,嘴角渐敛:“舍不得他?”
七年暗恋,三年恋爱,一朝分崩离析,回归尘土。
现在‘秦淮予’就像插在闻溪胸口上的一柄锋利剑刃,稍微触碰一下,就是鲜血淋漓。
她觉得痛,完全不想也不敢谈他,只哽咽着重复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肆闻言,表情更难看了。
他用力抿着嘴角,过了许久,才声音涩哑而沉地说:“既然舍不得…那就去追回来。”
“——追什么啊?”
闻溪转过身,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早已濡满了眼泪。
“你不懂,我跟秦淮予之间彻底完蛋了,彻底没可能了。”
沈肆看了她几秒,问:“因为那个阴阳怪气的丑女人?”
闻溪险些没绷住情绪。
计棠这人虽然做作又心机,但她的胸和脸还是很好看的。
没想到,现在却得了沈肆这么一句‘丑女人’。
真不知道她要是听到之后会作何感想。
闻溪叹息着擦擦眼泪说:“不只是她。”
感情里,先爱上的人注定被动。
而闻溪,就是被动的一方。
再加上性格使然,她和秦淮予每次闹矛盾都采用冷处理的方式。问题积累,分手只是迟与早。
至于计棠,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的催化剂而已。
在闻溪看不见的地方,沈肆拇指与食指指腹悄悄捻了下。
“所以你希望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他顿了下,“或者说,你对另一半到底有什么要求。”
“其实我也没有多高的要求,甚至不需要对方多帅多有钱,”闻溪说,“只要我们彼此能开诚布公,互相坦诚就好。”
“就这样?”
沈肆眉梢微扬。
闻溪顿了顿,复又腼腆地笑笑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对方最好能抽空多陪陪我就行了。”
她轻咬下唇,“其实我还、我还挺害怕一个人的。”
沈肆静静看了闻溪两秒,郑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都记住了。”
-
被沈肆面无表情地这么一闹,闻溪倒是没了失恋的惆怅。
她慢悠悠地跟沈肆荡回公寓,没想到,竟又碰上了秦淮予。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原本在楼道上来回踱步的秦淮予忙抬眼望去。待看见与闻溪比肩而立的沈肆时,顿时眼底猩红。
他握紧拳头,压抑地问:“小溪,为什么他会在这?”
沈肆嘲弄地扯扯嘴角。
他没看秦淮予,只是垂眸凝着闻溪,眼底带着丝询问。
不知怎的,闻溪从他眼里读出了‘要不要干他’的意思。
她想起初遇时那个心惊肉跳的可怕雨夜,忙不迭道:“你先进去吧,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沈肆闻言,眉头微皱。
“有事我一定会喊你的。”闻溪声音软软,安抚着他道,“而且这么近,真不用担心的。”
闻溪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到底有多亲昵。
亲昵到秦淮予快疯魔了。
但沈肆却愉悦地勾勾嘴角。
他提着购物袋,慢悠悠、慢悠悠地朝公寓走去。
不知有意无意,经过秦淮予时,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接着擦着他的肩膀走过。
秦淮予脑中的那根弦,‘嗡’的一声绷断了。
防盗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忙大步上前,抓住闻溪的肩膀。
“小溪,你是在惩罚我吗?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个都冷静冷静,再加上恰好这几天公司又很忙…”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闻溪打断他道,“你怎样,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秦淮予抓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小溪,我、我们…”
“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没关系了。”闻溪接话道,“秦淮予,就这么和平分手,给彼此再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不好吗?”
秦淮予闻言,松开了对闻溪的钳制,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
清隽温润的脸庞,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闻溪看着,面有不忍。
但最终还是狠心地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