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失去意识之前,关毓清还有些悲哀的想着,他从此应该是真正的失去了他的阿嫦了吧。
阿嫦应该是恨他的吧,也罢,恨总比爱好。
阿嫦,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恨我吧。
他看到了谢嫦最后留下的那一句口型,她说,等我回来。
等她回来那日,就是他的死期么。
他并不怕死,更何况这条命还是阿嫦救回来的,还给她又何妨?
只是心中始终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难过,他终于是,失去了阿嫦。
意识混沌迷茫,在一片无妄海里浮浮沉沉,他这是在哪?阿嫦呢,她安全了吗?
猛然清醒过来,关毓清额头冒着冷汗,嗓子干哑的厉害,艰难的喘着粗气,一下一下呼吸里都带着生疼。
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床边守着的竟然不是父亲,不是师父,也不是秋月慈,而是平日里沉默少言的二叔关山策。
关山策看到他醒了,也不等他问,就平铺直叙的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道,“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是寅时三刻,谢嫦不知所踪,那些中了蛊的江湖人在谢嫦离开后全都暴毙身亡,无一幸免,掌门师兄现在正在处理此事。”
顿了顿他道,“至于明月,她在火中待了太久,吸入了不少烟气,至今仍在昏迷中。”
关毓清这才知道为了让谢嫦有机会逃出化虚门,秋月慈竟然把玉楼给烧了,也是,明月表姐不懂武功,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自身为饵了。
只是没想到,阿嫦的蛊好生厉害,明月表姐此举,最大的用途,竟然是调走了大部分的化虚门弟子,让那些死伤的江湖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化虚门内弟子,避免了阿嫦和化虚门的直接矛盾。
关山策平静的语气略带了几分责怪,却平淡的几乎听不出来,若不是关毓清与他有些了解,只怕还听不懂这其中的意味,他道,“明月此事,不可乱来。”
关毓清有些自责的低下头,“毓清知错了。”
秋月慈自幼丧父,从小在常阳伯府长大,她不能学武,却对那些能学的人极为羡慕,只是苦于母亲的原因不能跟他们亲近,关山策也是极为怜惜这个外甥女的,只是他不善言辞,只在细微处默默照顾,不说出来。
关山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了一下道,“掌门师兄很生气,和太阿门傅门主以及玄真观李观主联合发布了追击令,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放过谢嫦一次,却不可能放过她第二次了。”
“毓清,你该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关毓清沉默着点了点头,关山策见此,也不再打扰他,让他自己整理情绪。
窗外一弯暗淡的弦月静静的悬挂着,在深蓝如墨的夜空中孤独而又清冷,玉楼的火光早已熄灭,原本碧瓦重檐雕梁画栋的精致高楼,此刻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弥漫着木头焚烧后的焦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