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压制得连连后退,很快后退的兵卒就堵满山道,折断前方支援队伍的去路。
农民军战的也很苦,尽管有了这段时间的修整,没有弓箭和远程火器的打击,山上埋伏凭借他们的血肉之躯,刀枪相交,只能占据地形和阵型上的优势,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似乎并不比他们在黑水峪遇到的那些官军差,想要歼灭一直三倍于自己的队伍,谈何容易?
蔡迁光头上染满了血污,额上几个火泡留下的印子,不知何时已经崩裂,血液窜流下来,染红了脸面,他一把抹开,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喝道:
“贼你娘的当家,掌盘子的援兵咋个还没来?该不会他娘的都掉沟里了吧?”
蔡迁闻声顿时大声回应:“怕个鸟,掌盘子的大军就在后边,我们只要拖得住这些人,就是大功一件。”
对完话,那人哈哈一声,好似胸有成竹,两人在此投身战场中,战得比之前还要勇猛。
官军把总见后方突袭打得激烈,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落地的兄弟已经足足五六十之数,敌人不过是小小的流贼百人队,胆敢如此来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当他听到两人的谈话时,心中不禁迟疑了一下,按道理说这种消息他们不应该这样开诚布公的分享出来,领头的把总还没有想清楚原委。
慕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官军剩余二百余闻声无不是惶惶自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有人丧失斗志往后逃走。
他们迅速开始溃败。
这批官军也是久战在外的队伍,从六月份跟秦总兵从湖广入商州,配合围剿回营流贼,直到现在才刚刚停歇,听闻早些时日,西边战场上孙巡抚已将将闯王俘获,洪总督有命,召集现在陕西的所有队伍,迅速往西安西部靠拢,大概就是要和闯将李自成决战了。
如今,他们只是走在前头的一直先头部队,也作先锋斥候使用,现在前方遇贼,后路被堵,信号弹早已经用光,消息无法传递回去......罢了,若是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消息更传不回去,把总心中所想,唯有先行撤走。
自从出现第一个逃兵后,整个队伍的士气迅速崩溃,这时候再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已经几无可能。
“杀、杀、杀!”
见敌溃败而逃,蔡迁部已经杀红了眼,个个乘势而追,短短的交锋,他们的兄弟也折了二三十个,看着那些躺在地下的身影,不禁让人想起,半个时辰前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
蔡迁迅速找到藏在山下的坐骑,策马追出,他不断在脑海中告诉自己,“全歼,一定要全歼!”
官军溃退得快,流贼急于找马上骑,双方顿时形成一截空虚地带,数百骑踏山奔走的动静,气势如虹。正当裹挟在溃退队伍中的那位把总,以为他们即将逃出生天之时,毫无征兆的,前方官道上又撞出来两队骑兵。
二百余人两条队伍,好似旋风直冲冲卷来,当先一条瘦汉,刀身拍马屁股,嗷嗷直叫,身侧一小年轻长枪密不透风,大砍刀一般,狠狠砍在他们这支溃败之师的头上。
正是韩彬、杨开。
韩彬依然延续着他并非主流的作战风格,擅长射的他,手脚上的功夫也不差,敌人往往还分不清他是什么角色,就已经被他长刀断头:“见了你韩爷爷还不速速过来送死!”
如同一支利箭,两人所率的队伍瞬间过了官军的前队,进入深腹,接触到他们后续的队伍,默契且漂亮地往左右两侧一卷,韩彬和杨开当即领队收拢口子,一阵官军瞬间被分作了三个部分。
杨开大声喝叫道:“蔡管队,剩下的可就靠你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个战术配合得的确完美,将一支队伍一分为三,战力可不会仅仅是均等为三个等分。
其关键是两个队伍的箭头人马,一定要够硬,硬到拥有足以粉碎所有障碍的力量。韩彬当然不用说,能在活到现在,就是他实力最好的证明,杨开似乎也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黑水峪那一次死亡的考验,让他完成了一次蜕变。
蔡迁闷声不吭,左右的兄弟士气正酣,无须他去多言,对于杨开的适时出现,也没有太多表情上的变化。
他挥动了自己手中的刀,牙齿咬得很紧,以此来发起第二波对官军的冲锋。
官军那位把总被杨开部下围了个结实,杨开长枪挥舞,望向被他们围住的官军,找到了长官的位置,招呼身边的亲卫:“阿虎,跟我来!”
乱马阵地中,刚刚形成的包围圈,在杨开的命令下,一行人便脱离队列冲刺出来,折往那位立起五方旗的官军首领所在的位置,狠狠地插了进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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