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刚要关上,沈劫一把抵住,娇声道:“大姐。”
那被唤的妇人顷刻被吓得魂飞魄散,将小孩往身后一塞,然后瑟瑟缩缩的看向沈劫,见他面容和善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才颤抖着问了一句:“有……有事?”
“大姐莫怕,我是青宁剑宗的女修,路过此地,想问一问,这里怎么如此古怪?”沈劫真诚的说着,生怕她不信,还拿出了青宁剑宗的宗牌,“一年前,我来过一次,这里仿佛是很好的。”
妇人睁大眼:“你莫不是菩萨仙子?”
“正是。”
承认“菩萨仙子”这个名号,沈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妇人全然开了门,正正看着她,然后开始放声痛哭:“菩萨仙子,你来晚了,雍城妖兽奇袭,我的丈夫和婆母已经全被吃掉了,雍城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那熊妖会说人话,极其聪明,不管我们到哪里躲起来,都会被它找出来吃掉,就连路过的修士也不能幸免。”
“我们举一城之力请了天海气宗的气修,也被它击退,成为了一具尸骨。”
……
沈劫脑子“嗡”地一响,一片空白。
他一脸惊骇,不可置信。
林却亦是失态,握剑的手缩紧:“那熊妖现在何处?”
妇人答:“在灵山上。”
林却转身就走,一眨眼化作流光消失。
沈劫好半天才回过神,颤声问:“那那个以捕鱼为生名叫春浣的女子还活着吗?”
妇人战战兢兢地回:“雍城百姓联手逃亡数次,城中之人愈来愈少,彼此之间相互认识,好有个照应,我不认识什么叫春浣的女子,应该是被吃了吧。”
嘭——
拨浪鼓掉在地上,沾惹一鼓尘灰。
沈劫拔腿就走。
……
彼时,她怀揣着一城百姓的希望,携着自己的道侣上山采摘药草,心情甜蜜;此时,她恨不能将那熊妖挫骨扬灰,泼天的杀意隐有入魔的征兆。
到时,金刚熊已深受重伤,被林却一剑一剑戳在身上,惨痛哀嚎。
它的熊崽还未长大,只是长了些毛发,此时正怯怯的趴在草堆里往外看,嗷呜嗷呜叫。
林却每戳一剑,便吐出一句戾然冰冷的质问:“当初我们饶你性命,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金刚熊痛得满地翻滚,咬牙哆嗦断断续续地说:“金刚熊一族幼崽极难存活,唯有进食大补之物才能哺乳它们,让它们茁壮成长,灵山的草药根本无法满足我的需求……”
在妖兽的眼里,最补的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人!
“所以,你便下山将雍城的人吃了个干净?”
随后赶来红着眼的沈劫一字一句道。
字字如泣血。
金刚熊被戳得太疼了,愈发对沈劫心生不满,大声道:“若不是你的道侣半路折回设下阵法,不让我去别处,我又怎会只逮着雍城中的人吃!”
沈劫霍地看向林却,林却脸色发白,表情却岿然不动,他缓缓抬眸,迎上沈劫的眼,问心无愧嗓音冷冽道:“我只是不想让它去别处作恶,不吃雍城人,它便会吃别的城池的人。”
有何区别?
沈劫眼中爬上晶莹泪水,如珠垂落。
林却自知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怪就怪当初他不该心软,听了沈劫的话,放了这只金刚熊一条生路。
都是他的错!
兽性固然能够净化,但母爱不能,为了自己的幼崽,吃人是必然之事,怨不得师尊同他说,兽修万中无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却提剑,命剑因主人的怒气光芒高涨,剑身蒙上一层黑色的红;他一剑斩下,金刚熊绝望不已,疯狂挣扎,并大吼:“为了自己的孩子,我有什么错?等我吃够四千人,自是会听你们的一心向善,好好修炼,还有一百人我就吃够了,你们不能杀我!”
“等我入道,我也会像你们一样杀魔修,救黎民,那时不止四千人,我能救千万人,万万人,岂不扯平!”
“好好好,我懂了,你们修士不过是伪善之人,嘴里说着天下苍生、世间生灵,其实你们根本没有把我们妖兽的性命放在眼里,明明我们妖兽也是苍生之一、生灵之一,你们修士自修道以来一生要杀我们多少妖兽,我们妖兽的性命从来没和你们人类平等过!”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诅咒你们世代分离,不得善终,像我一样!”
噗嗤——
一剑插入熊身。
灵山归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