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收拾好后一齐出发前往固定的食品发放处,希望获得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信息。
他们在那儿又领到一份早饭——半块压缩饼干配一小杯清水。
两小口就抿下去的量引起了周围的不满和讨论。
“水一天比一天少,这谁受得住啊。”
何研律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小声交谈。
“别提了,这儿好歹还有水喝,听说有些地方的人直接喝动物血,还有些就更可怕了,他们......”那人示意对方附耳过来,悄声说了几句。
“啊,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刚刚逃难过来的堂兄跟我说的,说外头已经乱成一团了,根本活不下去。”
“唉哟,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啊......”
在周围人的唉声叹气下,何宣握住少年停下动作的手,垂眼将压缩饼干往他唇边递了递。
何研律瞧了眼男人,张嘴咬住饼干。
说实话,压缩饼干的味道并不赖,可是实在噎得慌。
真不知道何宣是怎么迅速吞下一整块,全程滴水不沾的。
发放食品的地方,女人牵着面黄肌瘦的孩子苦苦哀求着:“警察同志,能再给我家孩子一口水吗,他实在是干的没办法......”
对这种事见惯不惯,警卫当即一口回绝:“不好意思,所有人的水都只有一定份额,不能超过。”
“我的孩子天生喉咙管小,噎着下不去会有生命危险,求求你了同志,求求你了!”女人哭求道。
“这位女士,我们不能破例的。”
负责分水的警官无奈地搀扶住想往下跪的母亲:“如果为了您家小孩破一次例,以后就会被无数次要求破例,这真的不行......”
女人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死死咬着唇,眼中的泪水顺着眼眶流出,眼神却闪着坚毅的光。
不论身边的警察怎么劝阻都不听,她硬拽着孩子的手,拼命想要跪下恳求。
何研律实在看不下去,端起没喝几口的杯子直接塞进女人手中,“给你。”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一喜,激动地将水塞进孩子手中,攘了攘垂头不语的孩子,“小可,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小可乖巧道。
“不用谢。”何研律对着瘦弱的小孩笑了一下,重新坐回座位。
见没有热闹可看,人们也收回了目光。
只有母亲盯着自己的孩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明明她自己已经干的嘴唇开裂,面色苍白,却在孩子将小手抬高想给妈妈喝水的时候舔着唇,用干哑的嗓子拒绝说:“妈妈不渴。”
有人经过女人的身边,在桌上像是随意丢垃圾般放下手里那杯没喝完的水,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这......”女人一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那人已经离开这里,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女人抱着小小的孩子,怔怔望着满桌子的小水杯,失声痛哭。
人是多么多么自私,多么天性凉薄的生物。
在我们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人性本恶的时候,总有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行为,能够轻而易举地冲垮刚刚建立好的心防,像是有人在说:
看吧,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个世界,还值得你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