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回到东宫,细想了一夜,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下朝,迫不及待的找上了朱元璋。
和朱元璋细细讲了遍昨天的见闻,特别是何秋所言改革之事。
“若是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法律?嘿嘿,当年他张士诚不就是这么一个例子,私盐贩子起家,说是受不了盐丁欺压,谁不知道他就是看天下大乱想搏个前程出来。”
“说得好啊。”
认真听完朱标转述的何秋所言改革之事,朱元璋先考教起了朱标。
“太子,你觉得这何秋说的对吗?能不能真正实行?”
朱标有些踌躇,“昨日听完,又想了一夜,儿臣觉得何秋所言确实不错,但所献之策,还是有待商榷。”
“若是推广起来,怕是会激起民变吧,有些过于严苛了。”
朱元璋有些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朱标讲:“你所担忧的不止是民变吧,而是官绅的反对。”
“我知道你性子宽仁,但也要切记元亡之过,它元朝灭亡不就是因为地方横征暴敛过度,百姓受不了了,又赶上征发民夫修黄河,才揭竿而起的?”
“这天下是我带着人打下来的,自然能再带着人夺回来。官绅反对有什么好怕的,反对他就不做我大明的官了?”
“何秋所言改革,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先改财政,掌财权,再改军政,掌军权,最后才动的文官和豪绅,不就是让你用来压着反对的声音的?”
“海禁一策,我已经有在放开了,之前利国指出,是怕陈友谅的余孽上岸作乱,如今看来已经可以取消了。”
“至于后续的科举改革,他何秋确实是个没做过官的,也不懂我大明的官场政策罢了。”
说到这,朱元璋脸上带着些笑意。
“太子可还记得我大明的进士都要先入六部或者翰林院观政,然后才能外放。”
朱标点了点头,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了。
“父皇此策与何秋所言改考农学、律法等科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朱元璋自得的笑了笑,捋了捋胡子。
“那是自然,正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考上进士的人,就能做官,为父怎能不谨慎行事。”
“从未做过官的人,从一个普通的读书人直接外放县令,不懂农桑,不懂查案,又不会收赋税,为父如何能放的下心。”
“这样直接下去外放,唯一的后果就是可能被当地的那些积年老吏和地方豪绅们联手架空。”
“在六部和翰林院观政后,至少没那么容易被这些人物掣肘,若是手段高明的,还能反过来把这些地方豪绅玩弄于股掌之间。”
朱标问道:“那为何现在地方仍有这么多不堪用的官员?”
“人的才器不一啊,地方情况也各不相同,更何况人心不足,有些进士到了地方很快就和地方豪绅联手贪污,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朱元璋很是无奈。
“至于何秋所说的改考农学这些,你记在心里就是了。想做到这一点太难,最主要的就是标准不一,而且我怕这样选才选出来的都是大族子弟。”
“毕竟能读得起四书五经的人本就不多,更遑论他所说的这些杂学,到时候朝堂之上怕不是都是高门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