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五鬼搬运众多饥民都是目现敬畏,他们都是出身社会底层来自五湖四海,大字不识迷信鬼神,对五鬼搬运撒豆成兵等邪术深信不疑,听到猴腮教民信口胡吹信以为真,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
西洋传教士在东宁府传教多年,大多都听得懂汉语,走在前面的年轻传教士听猴腮教民信口胡吹,竟把神圣无比的耶稣比成装神弄鬼的邪教教徒,忍不住面现怒色,刚要开口训斥被年老传教士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年轻传教士蓦地省悟,冷哼一声快步疾走,对猴腮教民的大吹法螺恍若不闻。
眼下最要紧的是传播教义扩大影响力,只要能够骗得无识愚民洗礼入教信奉上帝,谎言欺骗又有何妨。
老彭听得有些不耐烦,砰地一声关紧窗户,街道上的嘈杂声响立即被隔断成为另一世界,他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向刘员外,沉吟问道:“天后宫城隍庙全都拿不出粮食设粥赈济灾民,基督教堂有啥能力开棚施粥,莫非那个红毛鬼耶稣果真法力无边,与白莲邪教一样精通五鬼搬运,可以撒豆成兵无中生有?”
说到五鬼搬运老彭语音微颤,那可是造反专家白莲教的知名邪术,传说可以役使鬼神不启门户无声无息搬运财物,施展出来神秘莫测,往往迷得教徒如痴如醉深信不疑,说穿了不过是高明魔术师擅长的遮眼手法。
刘员外信奉的是龙虎山张天师,对五鬼搬运撒豆成兵诸类邪术向来嗤之以鼻,有些恼怒地瞪了眼老彭,不屑道:“西洋红毛鬼的大话你也相信——”
下意识探头向窗外望了望,压低嗓门道:“那帮红毛鬼哪懂得五鬼搬运,只不过偷偷在基督教堂储存了大批粮食,趁着饥民挨饿开棚施粥,想要蛊惑人心多收几个教民。”
老彭听得似信非信,转了转眼珠疑惑问道:“岛外航道不是全被姚总督联手荷兰红毛鬼严密封锁,基督教堂的施粥粮食又是从哪里运来?”
伸筷子用力敲了下老彭脑壳,刘员外斜眼瞟视,撇嘴道:“姚总督管得了大清海商,哪能管得了远在南洋的红毛鬼,基督教堂的粮食全都由英国商馆的货船从南洋秘密运来,封锁航道的荷兰红毛鬼也是信仰耶稣,哪敢得罪基督教堂,只得放任货船运粮过来。”
老彭听得脸色大变,惊道:“倘若郑克塽有样学样,利用基督教堂偷偷运粮,烛阴大人的一番心血岂非白费。”
刘员外哼了一声,不屑道:“烛阴大人算无遗策,哪像你小子这样猪头猪脑,英国商馆货船秘密运进的粮食只供红毛鬼食用,绝不可能敞开供应给郑克塽,你就放下心思罢。”
见老彭目光闪烁似信非信,刘员外眸光闪烁现出诡芒,“红毛鬼不远万里驾船来到东土,你道他们是来做慈善事业?红毛鬼吃过郑成功大亏,绝对不希望郑逆永久占据台湾,在消灭郑克塽上面与朝廷利益一致,哪会好心出手帮助郑逆。”
顿了一顿道:“若不是荷兰红毛鬼派遣战舰封锁南洋航道,禁绝南洋粮船源源不断接济郑逆,烛阴大人设法烧毁粮仓又有屁用。”
老彭听得连连点头,脑海深处不自禁泛起可怕念头:红毛鬼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既然主动配合朝廷封锁航道必有阴险图谋,倘若大清水师消灭郑逆之后,红毛鬼趁机出兵霸占台湾,堂堂大清水师岂不是要被红毛鬼战舰永远封锁在内海,再也无法驶向浩瀚大洋。
想到台湾地处海道交通要津,距离财赋重地江南不过百里之遥,若是西洋红毛鬼悍然占据必定成为心腹之患,资深间谍老彭不自禁又打了个哆嗦,举筷自顾吃菜喝酒,再也不敢深想下去。
国家大事自有朝廷诸公苦心筹谋,关小小潜伏间谍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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