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医馆外的西侧道,刚冲进正院的月亮门,就看见二、三道门之间的那小庭院里人影翻动,打的甚是热闹。
关羽的拳头硬,可张飞的拳头更刚猛,两人拳掌之间大开大合,力量之雄劲犹如两头雄狮互搏时一般。
“好家伙!”张飞大呼痛快,许些年没遇到这么能打的了。
关羽也是亢奋无比,究是那亘古不变的面瘫脸上,眉毛连连挑动。
在他看来,与眼前的黑汉角力,远比对付那几十贼人要困难的多。
“再来!”关羽收住拳势,拳头回错,再度蓄力,下一拳势必力道更胜…
“好啊!”张飞嚷嚷着再度出拳。
哪曾想,拳掌之间,一个人影突然窜出,一手抓住了张飞的手腕,一手拦住了关羽的臂膀,力道惊人。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刘备刘玄德,他竟凭着一双长臂,愣生生拦在两人中间。
“两位兄弟,速速停手!”
见刘备如此开口,张飞退了一步,关羽也不趁势紧逼,双拳回错,虽未散力,却也停住了攻势。
两人均惊骇于刘备的臂力…
不过很快,张飞就抱怨起来。
“玄德,你这是作甚?俺们正打的痛快呢?”
刘备忙不迭的解释道:“两位兄弟均有万夫不当之勇,这较个高低,却并无意义,当务之急…”
说到这儿,刘备转头望向医馆正堂,“当务之急是张姑娘重伤,无法远行,恰恰她有一封重要的信笺,要送往中山无极县。”
“再去通知家人就耽搁了,咱们得去趟中山无极县,替张姑娘送去此信。”
不怪刘备如此积极…
当他问清楚张玉兰的身份时,他都惊呆了。
他南下洛阳,便是去拜见这位“柳观主”,可偏生坊间传言,柳观主谢绝一切豪门的拜帖,刘备正愁着如何去拜见,恰巧,救下了柳观主的夫人——张玉兰。
当然,刘备也很惊愕,按照传言柳观主也才十二岁,这么年轻就已经娶妻了么?
可他无暇多想,当即劝说张玉兰。
也诚如他所劝,再回洛阳去告知柳观主,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故而张玉兰只能拜托刘备送去此信。
“如果是这样,那关某就帮不上忙了。”关羽拱手,语气中有些歉意。“不瞒两位义士,关某乃是这河东解良县‘秦府’的护院,若是无故擅离,万一主家出个什么意外,关某就犯了失职之责。”
护院…
在大汉豪门府邸院落,护院这等身份仅仅要高于寻常奴役,与“部曲”类似,甚至还比不上上等丫鬟。
可偏偏关羽自报身份时,语气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身份”的低微就觉得矮人一筹。
“原来‘长生’还有要事。”刘备当即道:“如此,那‘长生’自当归府,翼德权且在此护卫张姑娘,这送信就交给我吧!”
此言一出,张飞迈出一步,抢着答道:“俺也能去!”
“还是我去吧!”刘备道:“咱们与贼人结下梁子,翼德的武艺更高,护卫张姑娘,责任更大!”
其实,刘备是不放心张飞去送信。
他性子粗犷,办事儿大大咧咧,这信又事关‘柳观主’,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噢!”张飞挠挠头。“那也是,玄德空有一身臂力,可这功夫还是差点意思,拦不住这些胡狗!”
“他们可不是胡人!”刘备当即提醒。
“啥?”张飞一愣。
刘备继续道:“方才,就这些贼人,我与张姑娘攀谈,张姑娘提到追杀他的决计不是胡人,我也有些疑窦。”
“啥疑窦?”张飞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出来了。
“张姑娘说,胡人南下劫掠往往是在秋天,因为秋天是战马最膘肥体壮的时候,也是大汉百姓辛苦一年收货的时候,只有在秋天才能抢到最多的粮食。”
刘备细细的说道。“可现在是春天,汉军反击三胡往往是在春天,因为春天是胡人最困难的时候,经过一个冬天,粮草和牧草的储备已经消耗殆尽,青草还没长出来,社畜开始发情,是一年中胡人最虚弱的时候!”
“这个时间,胡人部落中每一只母羊的失去,就等于失去了一个羊群,且几年之内都无法弥补!如此总总情景之下,胡人尚且自顾不暇,如何会南下冀州,深入腹地的去劫掠,这不符合常理!”
听到这儿,关羽眉毛一挑。“这张姑娘好见识!”
刘备微微摇头。“哪里是张姑娘好见识,这是她夫君讲给她听得,故而也才会放心她这个时候赴冀州送信!”
关羽颔首,却莫名的对这位张姑娘的夫君多出了几许好奇!
那必是个有见识的公子!
反观张飞,他听不懂这些,当即摆摆手。“管他秋天、春天,只要这些胡狗敢寇咱们大汉的边关,俺就用这杀猪刀捅他们一百个透明窟窿!”
讲到这儿,张飞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玄德?那不对呀,咱们不是要南下洛阳去登门拜见那玉林观主么?你这折道去中山无极,那何时咱们才能赶赴洛阳?何时才能拜会那玉林观主呢?”
张飞想起此行的目的了。
“哈哈…”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翼德,再没有比去‘中山无极’离那玉林观主更近了,翼德好生照顾张姑娘,我就先行一步!”
一番话,说的张飞是云里雾里。
“噢!”张飞再度敲敲脑门,见刘备朝他行辞礼,他也一拱手,很粗犷的回了一个。
刘备再拜向关羽。“我与‘长生’一见如故,本该摆酒言欢,不醉不归,怎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辞别!”
关羽拱手。“玄德真义士也!他日,关某必与玄德不醉不归!”
“得得得”…
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
一匹快马从解良县出发,朝中山国的无极县行去,一匹骡车也再度踏上征程,穿过东城门便是关羽的主家“秦”家的庄园。
而秦家在解良县,算是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了。
当然,在整个河东解良县,人尽皆知,秦家与县长关系极好!
在这一方交通要道,一切货物想要运入、运出,若不通过秦家的商队,只会遭逢劫掠,寸步难行!
…
…
木地板被踩得“咚咚”作响,秦家老爷秦牛焦虑不安的在正堂左右踱步。
他的眼前,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面色冷然,言语间丝毫也不客气。
“秦牛,别以为如今多了几个臭钱,就忘了曾经的身份,老子能把你从‘云中郡’带出来,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就能让你再滚回去,做回你的奴仆,狗一样的东西!”
说话的正是解良县的县长颜氏一族的族长——颜和!
说起来,颜和除了生下颜良这么一个儿子外,他还有“颜云”、“颜雨”两个女儿。
而眼前的秦牛,曾几何时,也只是颜家的一个“忠实”的奴仆罢了。
出于敛财的目的。
颜家将“秦牛”培养成解良县明面上首屈一指的大商贾,与文丑的‘窃天坞’一黑一白互相勾结,做的是没有本钱的生意,赚的是黑心的买卖!
而这些“黑钱”,少部分留在了秦府与窃天坞,大多数归于颜家,也有一部分作为“孝敬”送到了四世三公袁氏的故居汝南郡,以此换取袁氏在朝野中对颜家的庇护!
这是一条源源不断,黑暗至极的敛财之路。
除了‘窃天坞’假扮胡人模样,劫掠过往客商,或是秦家收去高昂的“过路钱”外:
许多当地富户莫名其妙的就被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