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是在外面排队太久,受了寒。”柳月轻走上前,道:“我从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这些风寒的姜汤时常备着,这就去为前辈熬一碗。”
我本来还不太好意思,但的确有些要流鼻涕的倾向,若是去盐都的路上感冒发烧我又无人可托,那真是不好办了,如此,我谢道:“既如此,多谢夫人了。”
“重辛先生,如此风尘仆仆,可是要到哪里去?”杨誉邀我坐下,我坐在椅子上,杨誉坐在我的对面,柳月轻和小厮都闭门出去,只剩下我和杨誉呆在房间里。
“是啊,在下正要赶往盐都。”
“盐都……”杨誉沉思起来:“盐都,盐都是个好地方。”
“嗯……”我道:“院主也去过盐都吗。”
“这倒不是。”杨誉道:“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是盐都人,后来我和这朋友分开,听重辛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分开这么久能让院主想起,必然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是啊。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杨誉说道:“先生如此赶路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倒不是,这是要去那边定居罢了。”
“居然如此……在下斗胆……”杨誉欲言又止。
“院主请说。”
“还请老先生在我们这云湖书院住上几日,教导一下书院的学生们,另外,在下真诚地希望老先生能为书院题字。”杨誉说得恳恳切切,我看着也不像是在诈骗我。
“可是……”
“老先生有所不知,这苏州去盐都的路近几日发洪水冲毁了,现在官府正在抢修,老先生赶这几日的路,也只能住在官道边的驿站候着,倒不如在我们书院这里教导学生暂且住下,这……这一日就按一百两来算可好?”杨誉道:“在下一直寻找志同道合之人,今日见了先生,才知道什么是相见恨晚,知音难寻,若是先生不肯答应,那么我真的是……”
“罢了罢了。”我仔细想想,若是杨誉没有欺骗我,那么这路被毁了我也走不了,倒不如在这里住下,只要离开了京州,苏凌不知道我在哪里,找我就如同大海捞针,我是暂且没有什么危险的。
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见这个杨誉十分有亲切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给我一种很自在的感觉。
“这么说,老先生是同意了。”
“院主都说了,知音难寻,我见院主也是个对书法字画研究颇深之人,此次便多留几日,等到那官道通了我再继续走吧。”我感谢地说道:“多谢院主的款待了。”
“老先生说哪里话。”
“桦尚……”柳月轻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誉淡淡点了点头,柳月轻便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姜汤。她慢慢走到我的身前,笑着说:“妾身特意在里面加了些佐料,喝起来既暖身子,又甜蜜蜜的,当然这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嫌弃我们妇人的小心思。”
“夫人说笑了,还多谢夫人为我熬这姜汤。”我接过柳月轻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肚子慢慢热起来,浑身也轻盈了许多。
“既然受了风寒,乐轻就再叫大夫开些药来。”柳月轻道:“桦尚,你和先生说好了吗,我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
“还是你懂我。”杨誉轻轻挽上柳月轻的腰,笑着说。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三声。
“你做什么,这里还有人看着呢。”柳月轻嗔怨道。
“看来院主和夫人感情很好嘛。”我窃笑。
“老先生莫要取笑我们了。”柳月轻从杨誉的怀里挣脱出来,道:“先生可有什么东西要拿来的。”
“这倒是,我还有些东西放在客栈了。”
“我派几个小厮跟着先生去取吧。”杨誉随手叫来几个小厮,道:“你们跟着这位老先生去客栈取了东西回来,云胡云月,你们这几日就跟着老先生吧。”
“是。”
我再一次道谢。带着云胡云月到客栈取回了东西,牛元的还特意问了我登记那事情,我笑着说记上了他的名字,他也因此获得了一百两的推荐金。
在回云湖书院的路上,我忍不住抓了云胡来问:“你们家院主怎会如此有钱,富甲一方?”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院主本来是京州的杨老先生的独孙子,杨老先生做酒生意起步,远近闻名。后来我们公子举家搬迁到苏州来,只因公子一直酷爱字画,就在苏州成立了云湖书院,这苏州也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久而久之,就成了颇负盛名的书院,再者新皇对字画和书法多有推崇,加官进爵和科举考试也把这个作为考核之一,就有不少人出高价到云湖书院学习,这才如此……”
“哦,是这样啊。”
小厮帮我把东西搬到云湖书院,柳月轻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她忙叫着身边的人来帮我搬东西。柳月轻道:“请您随我来。”
我跟在柳月轻身后一道进了书院,我见柳月轻走起路来飘忽不定,似乎有不足之症,问道:“不知道柳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柳月轻轻轻咳嗽了几声,道:“我从小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本来大夫断定我活不过及笄之年,后来遇到了名医,按照医生的方子吃下去,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嗯,柳小姐和院主情比金坚,令人羡慕啊。”我看得出来杨誉对柳月轻的喜欢和关心不是做样子也不是装的,而是从心底里的对柳月轻好,这让孤苦伶仃的我十分感动:“当初院主追柳小姐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吧。”
“噗嗤。”柳月轻笑起来就像是春日初开的桃花,她扭过头来,无奈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老先生有所不知,当初是我一心一意追的杨郎,杨郎避之不及。若不是我们那一位故人朋友相助,我们也就走不到这一天了。”
“是院主口中所说的那位盐都的朋友吗。”
“是啊,我这一身病也是那些朋友调理好的。”
“看来这所说的朋友不止一位。”
“我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