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都呆在云湖书院里,杨誉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好,其次就是云湖书院的人都对我很客气。对于我戴面具一事也没有人过问,应该是杨誉提前跟学生们打了招呼。杨誉询问了我的意见,在我同意的前提下,他成立了一个临时的书法班,请我来做导师。
我刚开始一直不相信我的字究竟真的有这么好?为此,我找了很多名家的字体来比较一下,虽然我对书法这一块不是很懂,但对比多方之后,我的字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出众的,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一撇一捺都秀丽欣长,风姿翩翩,随意布势,不衫不履,方圆兼备。
果然我就是个教书先生的料子吗,看来我早该离开凌王府的。
云湖书院的学生都是杨誉自己亲自挑选过的,聪明听话又刻苦,我教起来是得心应手,杨誉也按照之前给我说的价格给我银票。只是我第一次教学生还不是很会,很多地方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先生,你来看看我这样写怎么样。”
我闻声走过去,看到学生的字写得方方正正,却少了点自然和闲情,我低头沉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学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点评。
我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写出来的字就好像是我的本能一样,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写出来,而并不是刻意的去练或者故意去写,就像用中性笔写自己名字那样自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抓着学生的手,让他手跟着我的手游动。感受着字体字形的变化。
可是当我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劈了我的天灵盖,我瞬间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慢慢睁开眼时,是一道很强很烈的白光,将我的眼睛刺得麻木生疼。
我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似的,在我抓住我学生的手的同时,他也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上,酥酥麻麻的,让我无法动弹。我挥动毛笔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人带着我一样,他的发丝落在我的肩膀上,蹭着我的小脸,很痒。可是我明明是戴了面具的,怎么会痒呢。
他的手扣住我的手,我慢慢停下了动作,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从心里跳出来,我想扭头,扭头看到什么,亦或许是我希望看到什么。
我猛地松开学生的手,转身时,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紧接着就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和空气一起混入我的眼睛里,我大叫出声,猛地颤了一下,身体向后倾斜,差点掀翻了桌子。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学生赶紧站起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笑着摇摇头:“没事。”低头看时,才发现学生的墨水已经被我打翻,宣纸不仅被染黑了,就连我身上的墨色外袍也湿透了。
“老师定然是最近太劳累了吧,您老人家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学生将地上的毛笔一一捡起来,道:“老师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一道换件衣服,这里有沂夫子看着,没有什么事的。”
“是啊,老师快回去吧。”其他学生见我憔悴劳累的模样,纷纷说着。
沂夫子算是我的助手,是杨誉派来协助我的。沂夫子见我脸色也不太好,朝我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方才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浑身都麻麻地疼,像是被火烧着一样,我点点头,就有小厮带着我回房间去了。
杨誉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随即就辞了手中的事情来看我,可能在他看来,老年人的身体都是不太中用的。
我和杨誉的确很投缘,彼此也交了个朋友,不过我不方便暴露自己的年龄或者是性别,因而在朋友的基础上,杨誉对待长辈更是十分客气。
“听说今日前辈在课堂上精神恍惚,是这几日在书院里闷坏了吗。”杨誉令婢女泡好的药茶端来,说道:“这是大夫开的养身子的方子,你老人家好吃一些,今日顺道在苏州城里逛逛如何。”
咳咳……我的确是没啥毛病,今日的头晕目眩可能是林雨灵魂回忆的后遗症,我现在的年龄说的是四五十岁,这里人口的平均寿命就不高,因而这年龄已经算是半截入土了。因而这药杨誉给我的没毛病,只是我不想喝,可是不喝又容易让别人起疑心,我想到都是无关痛痒的补身子的方子,索性一口气入了肚子。
“嗯……”我沉思道。
“对了,前辈的面具是……”杨誉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我也不怪他,毕竟是任何一个人对一个天天戴着黑白面具的人什么疑问也没有太不真实。
“面具?”我道:“在下面容粗鄙,实在是不方便见人,因而如此。莫非院主还是个以样貌论英雄之人?”
“前辈说哪里话,只是这苏州有一间店铺的面具做得特别好,这老板跟我也是老朋友了,老前辈临走之前何不去看看呢。”
杨誉此言在理,我戴的是苏凌给我的面具,若是苏凌有心找我,自然很容易找出来,我去重新做一个,苏凌送我的我就珍藏起来不用了,我点点头:“也好,顺便我在苏州城里添一些东西,只可惜我一个外来人不识路,不知道院主可否派个人随我去呢。”
“这是自然,阿宇。”杨誉叫着,从门外走来一个小厮,杨誉道:“待会儿你陪着老先生出去,一切以老先生话马首是瞻。”
“诺。”
“多谢院主。”我道。
杨誉又交代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忙于事务只好离开,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阿宇出去。
苏州城,户盈罗绮,珠帘翠幕,层楼叠榭。整齐规划,热闹非凡,错落有致。苏州城虽然不及京州的那般华丽秀美,倒是更有闲情逸致。阿宇提着东西,跟在我的身后,说道:“我们院主真的是很尊重老先生呢。”
“嗯,你们院主心善人长得也不错,和你们家夫人感情也好,不知道……”我咽了一口口水,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杨誉有什么妾室,难不成像他这样的有为青年还是个情种了?我还是开口:“不知道你们院主大人有什么妾室没有。”
“妾室?”阿宇笑着:“这怎么可能呢。院主对夫人一往情深,是不会纳妾的。”
“不会?”我有些感动:“这大晋还有不会纳妾的人吗。”
“其实对于小的来说,不纳妾是做不到的,但院主和小的就不一样的,至于大晋的人,也没有不纳妾的这个传统,只是总有一些人要离经叛道,这不,我们的陛下二十有二不也只有一个妃子吗,看来真的也是一往情深啊。”
小皇帝?阿宇说的那个妃子就是马思雨吗?不不不,小皇帝的确是一往情深,不过情的不是马思雨就对了,这深藏在那个诡异的宫里的秘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我之所以问起这个,又有一些期待和憧憬,既然杨誉都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我也可以找到?虽然第一次的暗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是又不意味着我的今后一生都这么完了吧,再者说我现在不是一无是处,照杨誉的话来说,我这一手字独步天下,是个大书法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