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岫岩一路跟着过来,发现眼前脚印散乱,好看的眉头微瞥起来。
他晚来了一步,手中却多了条绳子。
绳子的下端是条恶犬,黑色的毛发,两只耳朵高高的立起,一张嘴露出锯子般的牙齿。
他给姩姩下了药,这药常人闻不出,可狗却闻得到。
狗的鼻尖微微晃动,立马调整了方向往另一边走。
事情比他想到还要顺利。
很快他就可以重新看见姩姩。
一想到这他就开始激动,脚步也迈的更快。
许姩无路可走,她的眼前是一片碧绿的湖泊。
如果她会游泳,兴许可以搏一搏。
可她不会游泳。
眼中倒映着宽广的湖泊,或许是想通了,她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头边上将身上这讨人厌的嫁衣脱下来。
一层一层的红纱摞在地上,一旁还有个十足重的凤冠。
想到不久前经历的一切,许姩心中就有怒火在燃烧。
“去死吧”许姩幽怨的一脚踢在上面,凤冠连着滚了好几个跟头。
“姩姩”
许姩身形一滞,随即又微不可查的晃动。
来得这么快。
沐岫岩站在不远处,身旁立着一颗冲天的树。
他单单站在那,却似一株桃花,虽不似树木般高大笔直,但却多了九分娇弱。
许姩想,如果他不是这种偏执的人,或许已经娶到一个比她好看上千倍万倍的夫人,过着大多人羡慕的一生。
许姩站起身同样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看,少女充满了无畏,像一只凶猛镇定的狮子。
“跟我走”
说话间沐岫岩已经慢慢靠近,额间的碎发在空气中微微晃荡。
许姩紧纂这衣摆往后退。
浪潮翻飞似伞间溅起的水珠,点点靠近那双凝脂般带着红痕的脚踝。
“跟我走”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心间,让她感觉呼吸困难。
沐岫岩越靠越近,迫切的想要将眼前的人融入怀中。
这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水已经淹没到小腿,可她还在不断地往后退。
许姩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是绝情。
是道别。
转身,墨黑的长发围绕着她转了个圈,她用尽全力奔跑,奔向了更深处。
水渐渐淹没了半个身子、胸口、头顶。
淹没在胸口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有人在按压你的胸脯,让你心一沉,呼吸不上来。
最终整个人浸在水中,水从西面八方的涌来。
鼻腔、耳朵、嘴,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水紧紧围绕着,包裹着。
她勉强睁开了眼,瞧见了碧绿的水和蔚蓝的天。
身子渐渐下沉,这一沉,不知道哪才是个底。
眼中只能看见清澈的水,和破开水照下一束一束的太阳光
好困,眼皮好重。
渐渐地闭上了双眼,继续往下沉。
……
年乘河在就近的山洞中待到半夜才起身往外走。
天上淅淅沥沥下了点小雨,砸在衣服上有些凉意。
可这凉意比上心里头的来说,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整整一个半夜,年乘河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今天做出的事。
让小许一个人面对吃人的沐岫岩,他真的算不上一个男人。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趁着月色逃出去。
他要去搬救兵,他要去就小许。
他们已经损失了一个王大哥,绝不能再失去小许。
他已经做好了杀出一条路的准备,可在他眼前的却是空荡荡的大道,原本的路障全都消失不见,守着的兵也一个不在。
他一顿,难不成出事了?
顾及不上太多,他一个劲的往前走,直到眼前出现点点光亮才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村,再跨过这个村和一个县,就到闵城了。
小许就可以重新回到他们身边来。
想到这,少年心中熄灭的火苗又重新被点燃,胡乱塞了几口吃的又买了些一路上随身吃的东西,买了匹马,上路。
少年心中怀揣着的人,于梦境中沉睡,于梦境中挣扎。
她在做了个很长的梦,记不清了,只能记得在她沉入水底之时有一个人向她奔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瞧不清那个人的脸,却对他那双狭长焦急的眸子印象深刻。
那双眼睛,很好看,但她偏偏喜欢不上来。
又有无数的片段从脑中闪过,她焦急的想要抓住,可什么都抓不住,只留下一片空白。
她怎么,就是记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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