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墨进入御书房后跪下行礼,不等木奕承让他起来,直接说明来意:“父王,儿臣有关于前线的要紧事禀报。”
木奕承眉头微皱,不过还是点头:“起来坐下慢慢说。”
“木叶出征之时,儿臣派了两个狼卫随行,今日早晨有一人从前线回来,儿臣听闻他所说后,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误,立马带他来见父王。”木北墨起身后并未坐下,毕恭毕敬地给木奕承解释。
木奕承并未有什么反应,狼五偷偷看了木北墨一眼,后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于是狼五跪得越发笔挺,将丹宸夺回渡冬关后的事,一件件详细讲来。
狼五说罢后,木奕承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狼五辛苦,回去休息吧。”
王命已下,狼五不敢耽搁,给木奕承父子二人行过礼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木北墨心里一沉,有浓重的不祥的预感。
“墨儿,此事你做的唐突。”木奕承的语气还是平淡,但话里大有对木北墨的不满之意。
木北墨立即跪下:“儿臣糊涂,不知道哪里做错,请父王赐教。”
王座上的木奕承并不说话,只屈起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不徐不缓的“笃、笃”声,逼迫着木北墨的神经。
这样的态度,木叶猜的没错,果然是木奕承要她死。
敲击声突然停止,带来的沉默迅速填满了整间书房,逼仄得让人喘不上气。
不过木奕承很快失去了继续维持沉默的兴趣,他不想把木北墨逼得太过,毕竟木北墨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而且足够优秀。
也许过于优秀了,以至于木奕承不得不敲打敲打自己这个有野心的儿子。
“木叶是一颗棋子,但她很不安分,所以朕想用她的死,换取更有用的东西。你明白了吗?”
木北墨艰难地开口,还想试着劝一下自己的父王:“父王,阿叶毕竟是您的女儿,是儿臣的王妹,她······”
没等说完,被木奕承开口打断:“你该和朕一样清楚,木叶是怎样被认回来的,也该和朕一样明白她的身份。”
这是木奕承第一次提出木叶的身份,虽然滴血认亲的时候,木北墨亲眼看到固武在水里动了手脚,他知道自己的父王并不在乎木叶的身份,也不在乎随意封出去的郡主之位。
毕竟,连给木叶赐名的时候都只是随意起了个“叶”字,虽说是因为“恰如归根之叶”,但落叶从来不是什么好意象。
只是木北墨不晓得,原来父王一直清楚木叶其实并不是王室血脉,所以当初的那些宠爱,不过是逢场作戏。
木北墨又想到木叶那野兽般的直觉,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些宠爱里的算计,反而是他,木奕承的亲儿子,还以为木奕承对木叶的偏宠里,带着些许真心。
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木奕承要杀了木叶。
当初认她回来,是想让她为西凌效力,
但木奕承和他一样,很快发现,木叶根本不是会乖乖听话随意被人拿捏的人。
对于君王来说,一颗棋子,最重要的不是有用,而是听话。
不听话的棋子,是棋盘上最大的变局,就需要尽快除去。
深知无法从父王那里替木叶找到援兵,或者更清楚地说,父王彻底断了他对木叶做出任何帮助的可能。
但凡木北墨出手帮木叶,就是违背了木奕承的意思。
他虽是木奕承的独子,但木奕承未必没有收拾他的方法。
“儿臣愚钝,听父王说后,才晓得此事是儿臣欠考虑。现下,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木奕承听后,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当真,晓得该怎么做了?”
“墨儿啊,”木奕承继续说道,“朕要杀了木叶,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你。”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木北墨却是悚然一惊,抬头看向木奕承:“父王······”
木奕承亦是直直看向木北墨,眼神犀利,像是要透过那翡翠般的眸子,看穿他的内心。
“你自己想想,自她来到西凌之后,你做的哪一件事与她无关?”木奕承说的很慢,“你不该被任何人这样拴住,你不能有软肋。”
字字如重锤一般,砸向木北墨的耳膜,震得他发晕。
软肋?木叶是他的软肋吗?
“儿臣没有。”木北墨甚至找不出理由,只能回了干巴巴的四个字。
木奕承没继续追问,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和蔼:“如此最好,你说谎也没关系。不论如何,木叶是一定得死的。”
木北墨恍惚着陪木奕承用了早膳,又去了早朝。但面上一直维持着镇静,没叫木奕承或是其他人,看出他心中分毫的思绪。
等下朝后回了东宫,木北墨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心中不住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