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贵族在护国寺,大多有自己专用的佛堂,姚宏直贵为丞相,自然也不例外。
佛堂不大,狼卫没办法跟进去,只能守在门口的树上。
因为冬天树干上没那么多枝叶提供掩护,只能让一个人勉强藏身,所以身材更魁梧一些的十三不得不去房顶上趴着。
姚宏直进到佛堂后,并未接过准备好的香敬到佛前,而是转身去了佛像后的密室。
早有人在那里等候,穿着和姚宏直一样的衣服,身量也和姚宏直本人无异。从背后看去,根本分不清两人的区别。
姚宏直一点头,那人转身出了密室,接下来的时间,他会代替姚宏直跪在佛前祝祷,直到真正的姚宏直回来。
反观姚宏直,他换了一身袈裟,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头套,伪装成将他引人佛堂的那个和尚,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还贴心地只将门半掩。
他知道木北墨这段日子一直派狼卫监视他,在姚府时,任何动向都逃不出训练有素的狼卫们的掌控。
但今日出来赏花,木北墨不可能带多名狼卫随行,他又故意多带了姚府的人手,狼卫们自然无暇顾及一个寺里的和尚。
更何况来护国寺也是姚琳一时兴起提出的,狼卫们不像姚宏直一样了解姚琳,知道她必然会提出这个建议,他们没那么警惕。
离开护国寺后,再三确认并没有木北墨的人跟着自己,姚宏直这才放心地回城。
姚茂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姚宏直直奔皇宫而去。
按姚宏直的要求,宫人通传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木奕承得知丞相突然到来,又要求自己的行踪尽可能不被人知道,心里一沉,知道姚宏直必然有要事相告。
果然,在木奕承让御书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下,房中只剩君臣二人后,姚宏直的第一句话就大大出乎木奕承的预料。
“禀告我王,老臣发现木叶郡主私通南宛,手中握有确凿证据。”
木奕承面色一沉:“爱卿,叶儿刚刚收复渡冬关,首战告捷,将五万南宛军打退,你这话是何意?”
姚宏直跪在木奕承面前:“老臣知道妄议王族乃是死罪,但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不敢隐瞒,也不敢胡说。”
木奕承紧紧盯着姚宏直,但后者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惊慌。
沉默良久后,木奕承方才开口:“你说,若有一字虚言,朕定斩不饶。”
姚宏直叩首后依然跪着,脊背挺得笔直,说话更是字字清晰:“我王明鉴,木叶郡主归于西凌一事并非出自真心,而是被太子殿下劝说后同意。她假意归顺,却一直和南宛私下联系。出使南宛时的种种做法也是为了让我王信任她。”
木奕承双眉一立,语带杀气:“这些事,丞相大人如何知道?”
姚宏直像是没感觉到木奕承的怀疑,语气依然平稳:“东宫里有一婢女,受木叶逼迫,此次趁她出兵,悄悄来到老臣府中,给老臣说出不少事情,才让老臣顺藤摸瓜,知道了真相。”
“那婢女现在何处?”
姚宏直一拱手:“回禀我王,老臣今日将她带来,此刻正侯在门外。”
看木奕承点头应允,姚宏直起身打开房门,不多时将桃红带了进来。
桃红满脸惊慌,抖作一团。来到王座之前后更是腿软,直接跪倒在地。
姚宏直出言安慰:“你莫要害怕,只需将你告诉我的那些话一一告知王上。”
桃红颤巍巍开口:“回禀王上,民女唤作桃红,家住东市二粮街,家中父母尚在,还有一幼弟。”
木奕承听得不耐烦:“挑要紧的说。”
“是。几个月前,木叶郡主刚刚回朝的时候,曾见过张吉公子调戏我,她将张公子赶走后,小女本来十分感激她出手相助,就将她请至家中。不想她看见我的家人后,派人将他们全部带走,以此来逼迫民女听她的吩咐。”
桃红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啜泣几声。
木奕承身子前倾,追问道:“然后呢?继续说。”
桃红平复了一下心情,偷眼看向姚宏直,发现丞相并没有在看她。
她看不清姚宏直的表情,心中的惶恐压过了愧疚,继续按着姚茂教她的词背道:“郡主让小女专门挑张公子常走的路上等着,等张公子派人要将我从家中带走时,郡主再次出现,张公子两次受挫,就对郡主出言不逊。郡主就,就,将他杀了。”
她说完后木奕承并没有开口,所以她只好继续:“郡主将我接到东宫,旁人以为是为了不让我被张家报复,实际上却是将我软禁,不许我与家人见面,也不许我与别人交谈。”
姚茂所教的词已经全部说完了,桃红蜷缩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退下吧。”木奕承只说了三个字。
桃红腿脚发软,站不起来,又不敢违背王命,用了全身的力气站起后,踉跄着出了门。
木奕承转向姚宏直:“张吉可是张革元的儿子?”
“正是。”
张吉之死是木叶在西凌的第一次立威,她连这样的事情都办的如此稳妥,那么张革元之死必然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木叶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当真能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吗?
是谁在背后教她?
不等木奕承想出一个答案,姚宏直再次跪倒:“老臣还有证据,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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