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成王双目瞪视,勃然大怒,讪然道:“荒唐,这样便折损士气,未免可笑。”
潘兴肃容道:“人言可畏,不得不防,若王上不降罪,难服人心。”
滇成王怏怏不悦,别过头去,暼向白园一眼,问道:“园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白园慢条斯理,不疾不徐道:“儿臣以为潘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倘若堂堂一个校尉如此不济,传了开来,委实不妥。”
一旁姜平见机行事,蓦地站起身来,作揖道:“禀告王上,此事为臣亦有所闻。但为臣并未亲眼所见,若是就此定夺,未免对凌校尉有失公允。不若这样,今日恰巧比试骑射,便由凌校尉亲自下场,展现实力,验证真伪。”
滇成王双目一闪,应允道:“姜太傅言之有理,那便依你所言。”坐在凌胤云身旁的方胥,面露难色,挪过身来,靠向凌胤云,低声道:“姜平和潘兴俱为太子团伙,潘兴此次对你发难,定受人指使。他们串通一气,看来是要陷你于不义,令你在众人面前难堪。”
凌胤云不解道:“我不过是个校尉,何以大费周章对付我?”
方胥摇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为袁总兵义子,他们百般刁难,便是要利用你,重挫袁总兵之威。我听闻太子曾想拉拢袁总兵,却被一口回绝,以他性格,不难想象这是挟怨报复。”
坐在左侧的耿行锋,沉下面色,提醒道:“你等等下场,务必小心,我猜他们没这么好心,肯让你堂堂正正比试。”
方胥点了点头,深感认同道:“凌校尉,此事关乎重大,你好自为之了。”
凌胤云想起过往种种,为之气结,暗忖道,明明自己不想与人相争,但别人偏要百般对付他,他越想越来气,双目闪过一丝厉芒,令人不寒而栗。他走进会场,拣了匹马,握起精弓来到待命区。
挥旗手大喝一声,手中旌旗向下一摆,数十位骑射手踢起马腹,双脚一夹,在偌大草原奔驰起来。
不远处的士兵,眼见众人冲出,登时将关在牢笼的灰鸽一齐放出,任由他们展翅高飞,盘旋而上。骑射手见状,不由分说,弯起猎弓,射向空中成群鸽子。
凌胤云征战关外多年,乃骑射箇中好手,对此次比试,有恃无恐。凌胤云从箭筒取出一支羽毛漆成红色,用以辨识的箭矢,拉紧弓弦,朝空中一射,霎那间,一只灰鸽翅膀便遭贯穿,从高空处坠下。
凌胤云屏气歛容,劲矢连发,似要将方才所受委屈和愤怒,一股宣泄在此。当然,他并非胡乱射箭,他的红羽箭矢,可谓是百发摆中,箭无虚发,教人叹为观止。
凌胤云并未忘记耿行锋的提点,他左顾右盼,保持戒慎。果不其然,他眼角余光瞥到一匹棕马,正朝他疾驰而来,毫不减速。凌胤云定眼一瞧,为之愕然,原来此人竟是苏河。
苏河虽骑着马,手握长弓,但双目并未瞄准灰鸽,而是直盯凌胤云。凌胤云心里很明白,此人来者不善,定是受到姜平等人唆使,前来百般阻挠他,好教他无法在这比试中获胜,从而让滇成王降罪下来。
凌胤云本不想多事,但见他们得寸进尺,方才抑住的愤怒,再次涌起。他目视后方苏河,想起滕禹惨死一事,不由得怒中从来,打算给他一点教训。凌胤云故意松开马缰,好让苏河迎头赶上。
苏河见有机可乘,加快速度,死命跟至身旁。过不多时,两人仅离寸步,他抬起腿来,想将凌胤云踢下马。
凌胤云对他早有防范,狠狠一蹬,踹得苏河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竟摔下马来。凌胤云见他落马,一解心头之恨,正暗自窃喜,没想到他这一跌,跟在后方的骑手一个不留神,竟当场跨上去。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马镫重重一踩,直接将苏河胸骨压断,血溅当场,断气身亡。凌胤云见他惨死马下,想起滕禹因他告密,佯装成酒醉摔马,不禁暗忖道,天理昭彰,疏而不漏。
良久,剩余灰鸽飞去,雪白天空再无鸽子,众人方才驭马返行,回到木闸旁。众士兵登时前去猎场,拾起中箭灰鸽,稍作检查之后,再由传令官公开成绩。
他们总计放出百只灰鸽,光是凌胤云一人,便射中三十多只,且草地上无虚箭,表示均未空发,每箭必中,席上众人听此结果,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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