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宋晚停住脚步,认真看向白煦:“我接受你的道歉,另外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之前拉黑你是我不成熟,现在你回了国,我们还是同学和朋友。”
“既然是朋友,等会儿散了,可以陪我去喝一杯吗?”白煦轻笑,嗓音清冷:“就去安大旁边的那家,你说里面的调酒小哥跟我长得有点像,你最爱他调的镇店之宝,叫做毒。”
宋晚心脏狠狠跳动了下。
她抬头,看向白煦。
走廊幽暗昏黄的灯光下,对方望过来的目光温柔又专注,深邃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你醉了。”宋晚说。
过去两年,她习惯性地和白煦分享彼此的生活。为了让白煦在回国后选择安城,她一次又一次夹带私货地向白煦介绍安城的优点。母校安大旁边的那家清吧,便属于宋晚夹带的私货。
调酒小哥和白煦长得一点都不像。
但调酒小哥调出的那杯命名为“毒”的镇店之宝,却一下子让宋晚想到了白煦。
此前宋晚每次筵席都滴酒不沾,从小到大就连啤酒都没喝过。工作后频繁宴饮的需要让她下定决心,准备好好练习一下酒量,省得每次酒席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薅着安灵薇去了自己母校旁的酒吧。
这家酒吧是宋晚本科期间开起来的。本科硕士那么多年,好学生宋晚从来没进去过。在决心练酒量的时候,她一下子便想到了这家店。宋晚觉得,敢开在他们省最好学府旁边的酒吧,应该不至于太过混乱。结果进去以后,果然又是一对接一对的情侣。
安灵薇说这种清吧没意思。
然而两人光坐着喝酒,没两杯安灵薇便醉趴在桌上,喝了各种混酒的宋晚却仍然眼神清明。醉了的安灵薇直呼宋晚真人不露相,大声叫了调酒小哥来给宋晚上一杯最烈的酒。
调酒小哥很年轻,闻言乐呵呵地说那我给姐姐上一杯“毒”吧。
他说“毒”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是酒吧老板亲自发明的配方,很烈很烈,难度很高。他练习了好久,终于调出和老板差不多的口感,算是出了师。
那便上了一杯“毒”。
玻璃杯里幽蓝的液体,混着柠檬盐的点缀,漂浮着一层燃不尽的冰冷火焰,在酒吧昏黄的夜灯下莹莹闪烁,神秘又迷人。
“好甜。”
宋晚只饮了一口,便爱上了它的味道。
“姐姐喜欢吗?”调酒小哥问。
“很喜欢。”宋晚满足地捧着酒杯,眼神迷离,像只喟叹的猫咪,控制不住地开心微笑:“好甜呀。”
“毒是初恋的味道,我们老板花了很久才配出来的。”
“我尝尝!”安灵薇抢过宋晚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好烈!”而后便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宋晚夺回酒杯:“我的!”
“我再给姐姐调一杯吧。”调酒小哥笑眯眯的,“刚才那杯算店里送的,不要钱。”
“谢谢,我好喜欢。”宋晚说,“好甜,好快乐。”
“打电话!”喝醉了的安灵薇在旁边呜呜咽咽,听了宋晚的话又爬起来,举着手机张牙舞爪地往宋晚跟前凑,“既然是初恋的味道,赶快打电话!今天是你第一次喝酒,你得告诉白煦!”
宋晚被怂恿着,拨通了白煦的电话。
“喂,宋晚。”大洋彼岸,白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温柔。
“白、白煦。”宋晚打了个酒嗝,“你在睡觉吗?”
“没有,我刚下夜班。”白煦听起来有些疲惫,他顿了下,声音讶异:“宋晚,你喝酒了?”
“嗯,我就,就喝了一点点。”宋晚莫名的心虚,嗓音软软,混着醉意:“白煦,我在我们学校旁边的酒吧,喝到一款名字叫毒的酒。它好甜好甜啊,我好喜欢。它是——”
“嗯?”
“它是——”宋晚想说它是初恋的味道,可即便喝了毒1药般的烈酒,她也依然不由自主地保持着理智:“它是一个很像你的调酒小哥给我调的。”
电话里传来轻笑:“我知道了,你少喝一点。”
宋晚鼓起勇气:“真得很甜,等你回国,我带你来喝。”
“好。”白煦轻笑。
*
粤菜馆狭窄的走廊里光线昏暗,两边包厢传来嘈杂的人声。
白煦立在廊灯下,清瘦的身材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俊逸五官拢在阴影里。
“宋晚,我醉很久了。”
宋晚压住心底翻滚的情绪,大步向前,眉色冷淡:“既然醉了,就别再多喝了。”
尽头的包厢门被推开,几个男生闹哄哄走出来,为首的黄明杰看见他们,眼神一亮,大声招手:“学委,这里!正要去找你和江老师。”
“来了。”宋晚挂上笑容,走进包厢。
“嘿,班长。”黄明杰又和白煦捶了下拳:“二场怎么说?要不就去市中心的那家蓝调,那家店这个点正热闹,估计不能和你们美帝的夜场比,但也挺有格调的。咱们女同学多,去那里正好合适。”
“我对安城不熟悉,你们决定。”
“学委你觉得呢?”黄明杰又问宋晚。
“我就不去了。”宋晚笑着客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们玩。”
“这——”黄明杰有些犹豫。
老刘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晚晚你身体怎么了?”
“可能接连加班累着了,胃有点疼,想早点儿回去休息。”宋晚歉意地说,双手合十,向大家告假:“等下二场我就不去了,大家好好玩儿。”
“那这样,白煦你送宋晚回去。”老刘大手一挥。
“不用的。”宋晚的假笑快要挂不住。
老刘眉毛一挑:“怎么不用?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身体还不舒服。”
“真的不用。”宋晚说。
“你就让白煦送吧。”黄明杰插话,语气促狭:“不然我们都不放心。而且老刘难得做一次好人,你别拂了他老人家的好意。”
白煦已经拿起了宋晚挂在椅子上的包:“走吧。”
宋晚觉得再推拒下去就有些欲盖弥彰了,她便大方地点头:“那谢谢班长。”
两人向众人告辞,来到白煦停车的地方。
说是由白煦送,但其实酒后不能驾车。好在现在网约代驾很是便捷,粤菜馆的门口更是直接蹲守着好几个代驾。宋晚和白煦刚到达车边,便有个蹲在地上的代驾起身迎了过来。
“帅哥美女去哪里?”代驾小哥热情地问。
白煦轻声问宋晚:“去安大那里坐坐么?”
“太晚了只想回家,改天吧。”宋晚说,径自向代驾司机报了地址,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白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坐到后面一排。
代驾小哥瞥了瞥副驾驶位的宋晚,又瞥了瞥无奈坐在后排的白煦。瞬间低眉顺眼的不敢再多说什么讨彩,启动车子一溜烟儿地就开到了宋晚所住的小区门口,沿路没敢多唠嗑一句废话。
到了小区门口,代驾小哥收了钱就转身离开。
宋晚也拉开车门打算告辞。
白煦伸手止住她的动作,自己坐回前排的驾驶位:“宋晚,我们聊聊。”
宋晚挑眉,也有心想做个了断,便答:“好。”
她懒懒地调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软椅背上,而后两手交叉,对驾驶位上的白煦点头:“聊吧,老同学。”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白煦蓦得笑了,侧头打量宋晚:“你平时开庭是不是就这份气场?”
不得不说,白煦的玩笑适时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宋晚放下手,也觉得自己拿着对待庭上对方当事人的态度不合时宜。两人相视一笑,倒是有些恢复了读书时候搭档的默契。
“确实好久没见了,白煦。”宋晚感慨,“之前都是视频交流,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应该还是好几年前。”
“时间过得很快。”白煦说,修长手指敲打着黑色的方向盘:“我始终记得小学初中时候的你,天天和我比成绩。一眨眼,我们都是沧桑的成年人了。”
“我天天和你比成绩,有么?”
“当然。”白煦失笑,“你那会儿可是我学习的最大动力。我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害怕。”
“怕什么?”
“怕当天没有努力,然后分数一不小心就被你甩下去太多,被你笑话。”
“不至于吧。”宋晚也笑,“你始终都是年级前二,我怎么会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