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瞧她面带难色,对面的禁军教头低下头,“陛下还说,若陆娘子不愿走司马门,可选择走西掖门。”
这下,她满意了,露齿而笑,“那麻烦教头了。”
在这种时候,夏裴居然还有心思,试图用此法,凭空制造一些传闻?
跟她玩这种心眼,真当她不懂?还是故意的?
她也知道,夏裴必不敢,真的做什么逾越行径,这种选择,也是多此一举。
“教头请带路吧!”
这般,她与这一队禁军同去。
直到朝堂之外,还未有朝臣来此,她便在此等着。
过了两炷香左右,朝臣们才从拐角处一一涌现,迎面碰见陆昭漪,也有人已经对她客气许多,就连杜言,竟也露出和睦之相。
之后,她又瞧见袁奇,相互对了几眼,与长史一同上殿,三公之中,第五琅琊还是未出现,司空余弦、司徒路临皆从她身边过。
九卿之中,一直未曾碰面的少府卿吴崇,与卫尉卿陈嗣仍对她冷冷相对,但太常卿第五元修,却对她极为和善。
远远地,人群中,邱渠子表情严肃,与她一番对视,期间并未有过任何言语。
三更天,朝堂大门打开,群臣们这才一同进入朝堂。
一进殿上,所有人都看见,一袭纯黑衮服、头戴十二旒冕的夏裴站与御座之下,一手扶着金柱,垂下头。
远远地瞧着这背影,有点哀痛凝思的样子。
朝臣们微微一愣,行完君臣之礼,便互相瞪眼,不明所以。
半晌,夏裴背对众人,深切地说着:“朕自即位以来,所为桀驯,所为愚惑,使天下愁苦,无不追悔……”
“今,有疠病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朕自责难怠。”
满殿大臣,一个个都被震慑,皆是惊慌失措,议论纷纷。
皇帝当为天子,新朝开朝也才不到两个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发灾疠,这对新朝确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若处理不当,说不定又将引起,前朝那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而后再诸侯割据,又将陷入天下大乱。
但若处理得当,势必会凝聚起海内民心,天下人心所向,则是国之兴盛、民生安康,朝廷自然也会受到百姓赞扬。
此事,群臣心知肚明,可疠病之害,却是谁都没有把握能够治好。
但见夏裴回头,脸色苍白,显得憔悴许多,看向众臣,“大渊初建,便遭遇此灾,这是上天,给朕的示警,朕不忍心看见,朕的子民受到一点灾祸。”
他抬起头,看向朝堂天顶,“朕决定……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天降祸灾,乃朕之罪!”
突然间,他撇下头,目光中闪烁着坚毅,又含着几分痛楚。
众人听了夏裴这话,都感动万分,纷纷跪倒在地,齐呼“陛下英明”。
陆昭漪于人群之中,神色淡漠,对群臣的这幅做派,心中却不以为然。
她心里想:皇帝的话,你们到底听清了没有?这番罪己之言,就是说给你们听得,不给个正经意见,你们就是同样有罪!
想归想,她还是打算先看看,他们在朝堂上要怎么演?
反正,她早已有措施,已用了“勾辰”名义,发令下去了。
群臣发懵,就见夏裴只是摇摇头,神情黯淡地转身,“此事非同小可,需要一番斟酌,还请各位爱卿稍作等待。”
“邱渠子,你上来,先给朕研磨!”说时,一手直向群臣中的一人。
邱渠子领命点头,趋步上前,在与内侍取过笔墨,趴在桌案上,低头研墨起来。
见此,朝臣们面面相觑。
“陛下!”忽然,三公之一的司空,余弦趋步走向夏裴跪拜,“此非陛下之过,乃天灾之祸,此举,未免太过着急了,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