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的做法总是能够让身为同类的其他人都感觉震惊。 就好像在中原遭难的时候有人奋起反抗,十室九空;有人却卑躬屈膝,甘愿做敌人的走狗一样。 在面对明军的巨大压力下,欧洲各国有像西西里王国和教宗国那样试图反抗的,也会有雅典公国这种卑躬屈膝、胁肩谄笑的。 但在历史并不悠久的雅典公国历史上,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这里说的并不悠久并不是说文化上的不悠久,希腊,或者说古希腊文化在人类历史上都算是有名的。 公元前八百年前形成奴隶制国家,和中原公元前一千六百年的商朝建立相比晚了很久,但并不能说这个文明不悠久。 但还是那句话,这里说的雅典公国,不是希腊文明。 雅典公国是在十三世纪初建立的,是十字军第四次东征之后在废墟上建立的国家,在建立初期,雅典公国就先后臣服于塞萨洛尼基王国和亚该亚公国。 在最近的这几十年内,雅典公国先臣服于威尼斯公国,后来为了反抗威尼斯人的压迫又转而臣服于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朱瞻壑刚刚灭亡、以君堡为都城的这个。 再后来,因为东罗马帝国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加上其本身早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雅典公国再次开始跪舔老主子威尼斯公国的屁股。 这是截止现在为止的,但在历史上,雅典公国的骚操作还远不止这些。 历史上,君士坦丁堡之战后,奥斯曼帝国开始显露他的獠牙,雅典公国立马一个滑跪冲到了奥斯曼帝国的面前开始跪舔。 然而,这次的这个主子并不像以前雅典公国舔过的那些主子一样,奥斯曼帝国直接把这个想要跪舔自己的小弟给宰了。 所以,在知道雅典公国派人过来上书归附之后,朱瞻壑并不奇怪,甚至还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东西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事情之后,朱瞻壑伸手看向沐斌。 “在这儿!”沐斌立刻掏出来了一封信,这就是所谓上书归附的奏请了。 “一边儿去!”朱瞻壑没好气的将那封信给拍到一边。 “我又看不懂,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用?而且上书归附而已,就算是说破大天了也就是那么几句话,那么点儿东西我还用得着看?” “啊?”沐斌的眼睛睁大,嘴巴也慢慢的张开,脸上露出了一股清澈的愚蠢。 除了上书归附的奏请,他不知道朱瞻壑还要什么东西。 “好处啊!”朱瞻壑没好气的拍了拍桌子。 “你就知道来报喜,有了解过那个雅典公国的历史吗?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上书归附吗?” “雅典公国一直都是周围各个国家欺负的对象,说句不好听但却很实在的,基本上是个人就能在他们脸上吐口唾沫!” “在这个时候上书归附,除了是觉得我们明军强大不可力敌之外,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他找回场子,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国家都揍个遍吗?” “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便宜都让他们占了,苦力却让我们来出?” “呃……”沐斌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的思想还很简单,再加上年幼的时候“饱读诗书”,他的思想还停留在永乐朝,那群腐儒是朝廷主体的时候。 都臣服了还要给好处?这一点是沐斌完全没有考虑过的。 “记住了!朱瞻壑没好气的敲了敲桌子,让沐斌的视线集中了过来。 “你年幼学文,长大后跟着你爹学习武略,这是好事儿,但你得做好平衡。” “学文,是为了和人讲道理的,学武,是为了能让别人安静的听你讲道理,而不是你一讲道理他就耍无赖,你一耍无赖他就讲道理。” “我们已经攻克了君堡,有了挺近的桥头堡,后续的推进对于我们来说是最简单不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他雅典公国不臣服我们也会打过去,到时候他们的财富都是我们的,现在他们想要通过臣服来保全自己,不付出点代价的话怎么可能?” “是!”沐斌这才醒悟,站直了身体。 但是,他脸上的迷茫仍旧没有消失。 “那……世子殿下,他们得拿出什么样的好处,拿出多少的好处我们才会接受他们的归附呢?” “滚滚滚!”朱瞻壑抓着雅典公国那封请求归附的信就甩了过去。 “回去跟你爹好好学学再回来!真当我这里是私塾学堂呢?” “接受个屁的接受!本来就注定要属于我们的东西,现在因为一丁点儿好处就要放弃?特么的天底下哪有这么败家的玩意儿!?” 信封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甚至还没飞出桌子的范围就软绵绵的落地了,朱瞻壑觉得不解气,抓起一旁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沐斌抱头鼠窜,很是狼狈地跑了出去。 “哼!败家玩意儿!”朱瞻壑还是有些不太解气,沐斌都走了还他有些气哼哼的。 “这特么的,沐家以后要交到这样人的手里面?这瘪犊子不会把沐家的家底儿都给败光了吧?” …… 就在欧洲这边意见无法统一,有人想要从朱瞻壑身上捞点儿好处,有人想要归附,还有人想要抵抗的时候,中原却不是这样的。 废后一事,最终还是通过了。 原本是宣德皇帝庶长子的朱祁镇,随着自己母亲孙若微的头衔从贵妃到皇后,也完成了庶长子到嫡长子的转变。 但是,要改变的,远远不止于此。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你所不能承受的,属于一个馅饼就足以拍死你的那种。 养心殿。 这个新落成连一年都不到的宫殿就是大明皇太后张氏的居所,若是平日,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 但今日,这里却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人敢拦着的人。 朱高煦坐在自己大嫂的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一份圣旨默默地推到了自己大嫂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那卷圣旨,张氏仰起头,双眸微微闭起,似乎是想要阻止那在眼角打转的泪水落下,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虽然没有看过,但张氏却已经知道这卷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皇帝有嗣,且是嫡长子,那自然……该立太子了。 但是…… 作为大明实际掌权者的吴王一脉,又为什么要帮助宣德皇帝,从废后到立太子,这全都不符合吴王一脉的利益。 不仅不是最优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最臭的选择了。 但是,事情还是这么发展下来了,以一个超乎常人想想的角度和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氏缓缓的低下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圣旨。 哪怕是早就想过,也知道什么才是最优的选择,但等到现实真正来到她面前的那一天,她还是犹豫了。 这代价,太惨痛,她有些……付不起。 蓦地,一只手从张氏的身后伸出,打开了张氏面前的一个小盒子,将那个象征天下至高权利的印章展露在空气中。 张氏猛地转过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拿起那枚印章,将卷起的圣旨缓缓摊开,然后…… 重重的盖在上面! “瞻基……”张氏如鲠在喉,嘴唇微张,好一会儿才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娘……”朱瞻基那胡子拉碴的脸上展露出了微笑,本应该是黯淡无光,连血色都没有多少的面庞,突然变得有些耀眼了起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 “该做的,总是要做……” “一样,该承受的,总是要承受……” 说完,朱瞻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朱高煦。 “二叔……” 短短两个字,让朱高煦的肩头微微一颤。 “他们……什么时候来……” “回陛下……”朱高煦缓缓的站起身,低头,躬身。 “如无意外……将会是明年开春时分……” “一个冬天的消耗,再加上今年朝廷给互市的价格定得极高,草原并没有得到预计中的那么多物资。” “所以,开春时分这个在往日里代表着一切都将变好的时节,也是他们最缺粮的时候。” “好……”朱瞻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好久,才再次开始发号施令。 自朱瞻壑回顺天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 “来人呐……” “传令下去,全国备战!” “户部彻底清点,准备粮草辎重……” “兵部清点武器装备……” “传令边塞,边军备战,三大营、备倭军准备提前向边关调兵……” “还有,通知礼部,大明于明年二月初一起兵,北征!” 说到这里,朱瞻基的语气坚定了不少,转过头再次看了自己的二叔一眼。 这一看,就是好久。 “派人传诏,柳升统帅神机营,陈懋、郑亨分率左右翼军和左右掖军……” “三千营……由李彬统领……” “五军营……由徐亨统领……” “最后……昭告天下……” 朱瞻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目微闭,极为简短,但却能够让天下震动的几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朕……将御驾亲征!” 被召唤进来的太监王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养心殿,陷入死寂。 ……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想要得到,那就要先失去…… 只是有时候,付出的代价会有些惨痛,而得到的,也往往不如预期…… 三个人,可能只是三年,四年,最多不过五年…… 谁也不曾想过,极盛时期的大明,竟然会走出这样的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