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在桌边等着吃饭。
牛大力昨天新做了一张桌子,此时正摆在院内。桌上放了两套望远镜的框架。牛西西站在桌旁,对这框架做最后的尺寸调整。郭笨聪站在一旁指点。
侍琴送来早点。郭笨聪道:“侍琴,你还没见过我妹妹吧?”侍琴道:“还未见过,不过昨晚已听说了,郭姑娘无论如何不肯睡在相府,非要过来不可。”郭笨聪道:“你快去看看她。”侍琴提了饭盒进屋。过了片刻,听得郭三在屋内大声道:“我叫郭三。”
牛西西强忍住笑,将目镜盒的导轨重新磨好,再装回去,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少监请看,是不是这个模样?”
郭笨聪试了一下,果然那目镜的调焦装置极为顺滑,再试了底座,亦没有太大的虚位,转动也极灵活,喜道:“正是这样。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镜子了。”又抬头看了看太阳,自言自语道:“日上四竿,水镜也该来了吧。”那两人听他说“日上四竿”,甚是惊讶,古诗有云“日上三竿风露消”,却不知这“四竿”又作何解。
过了一会儿,水镜终于来了。牛大力抬头望去,果然是日上四竿的样子。
水镜身后跟了一人,士兵装扮,正是石韦。石韦手中提了一个木箱,看起来不轻,想是装了铜镜与水晶片。石韦将箱子放在地上。郭笨聪早已等不及,将那箱子打开一看,最上面盖了一层绒布,掀开绒布,底下是两块小铜镜,那镜面光亮之极,显然是精磨制成。郭笨聪想起水镜说过的“十丈镜”,有心试上一试,拿起其中一面镜子对了角度,果然在墙上反射出完整的正方形,只可惜他这院子太小,也无法试出十丈之外,遂又将那镜子对着自己,却发现镜中出现一片胡茬子。郭笨聪暗叹一声,即使再节省电池,明天也该剃须了。
箱内还有一小木盒,盒中装了两块玻璃状的镜片。郭笨聪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细一看,果然是标准的凸透镜。水晶被磨得透亮,已能清楚地看到掌上的纹络。郭笨聪看了片刻,爱不释手,取了一小片纸放在桌上,将透镜对着太阳聚焦,不多时,那纸已被烧穿。众人均吃了一惊。郭笨聪得意之极,有心再卖弄一下,却发现水镜似乎并不惊讶,心中颇觉纳闷。水镜微微笑道:“少监不知,我昨天已这样玩过了。”
郭笨聪未想到他竟然不是大宋朝第一个玩镜之人,暗叹一声,又将箱内那两块最大的镜片取了出来。这两块镜是凹面镜,表面磨得光滑之极,对着墙面一试,焦距似乎在一米左右。
郭笨聪放下心来,他的镜架刚好定为一米,再加上反射装置,足以装下这块物镜。
屋中传来“咯咯”笑声。郭笨聪道:“水镜,我妹妹来了,你去看看她吧。”水镜奇道:“少监的妹妹?”郭笨聪道:“对。他现下正在屋里呢。她叫郭三。”水镜点了点头,向屋内走去,过了片刻,屋内又一阵欢呼,想是水镜带了甚么新鲜玩意儿。
牛西西看得惊讶,军器少监今日无论见到谁,都要别人去看自己的妹妹,显然他对这妹妹喜欢之极。
几人忙了一阵,终于在日上五竿时,将镜片全部装入框架。接下来要做的,是调整主镜的光轴,此步骤并不简单,但牛大力做的调整装置极为巧妙,郭笨聪有了另外两人的帮忙,调整起来也不费事。
主镜调整好之后,郭笨聪将镜架对着太阳,又在镜架前一米处放了一小片纸,那纸上果然现了一个小圆点,正是凹面反射镜的聚焦点,与太阳灶是一个原理。
接下来,就要进行反射镜与目镜的组合调整了。反射装置可以在主框架内上下滑动,目镜装置也极为合理,郭笨聪忙了片刻,感觉已差不多了,遂打开大门,将望远镜指向远处的田野。
牛大力道:“少监,这究竟是个甚么镜子?”郭笨聪一边摆弄镜架,一边道:“是一个能看到很远处风景的镜子。”牛大力道:“能看多远?”郭笨聪听得一愣,想说个十亿光年,却又觉得实在不妥,思索片刻,道:“大约一百里吧。”牛大力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那岂不是百里神镜了?”
郭笨聪道:“对,大力这名字起得好,就叫做百里神镜。”一边说着,一边将镜筒对准远处目标。
透过目镜看去,一阵眩目,甚么也看不清,郭笨聪这才想起整个镜子尚是敞开着,又叫牛大力取了早已备好的黑布与黑纸。忙了一阵之后,望远镜的筒壁已被黑布围了起来,目镜筒亦被黑纸遮盖,此时再透过目镜望去,依稀看到一片绿色,像是远处的庄稼。
郭笨聪蹲在镜前忙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看那神情似乎满意之极,道:“大力,去找个推车,咱们推着这架子去见丞相。”牛大力吓了一跳,道:“见丞相?”郭笨聪点头道:“对,去见大宋朝的左丞相。西西也跟着去。”又想起其中也有水镜的功劳,道:“西西,你去叫了水镜,大家同去。”
牛西西应了一声,转身进入屋内。
牛大力再次抬头望去,却发现已日上六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