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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笨蛋聪明

郭笨聪忙迎了出去,有模有样地道:“不知何尚书来访,有失远迎,还望尚书饶恕则个。”何中天道:“无妨。今日闲得片刻,特来探望少监。”说着,与另一人走了进来。这人打扮得书僮模样,估计是何中天身边的跟班或是随从。

万宁这地方不大,方圆只有几十里,山地又占了一半多的面积。附近有四条河流,有万宁河、龙滚河、龙头河、龙尾河。万宁河是最大的河流,直通南海。就在这么个小地方,却安置了大宋朝的所有行政机构与所有官员的住宅。何中天的尚书府距郭笨聪的少监府不远,走路大约不到一盏茶工夫。

何中天进入屋内坐下,二人寒暄几句,郭笨聪问道:“何尚书,近日可有元军的动静?”何中天道:“抵达琼州后,枢密院每日都派人去雷州,每日都有消息传回;到今日为止,似乎未见元军有何动静。崖山一战,大宋水师固然所剩不多,但元军水师也损失十之七八,军中又染了麻疹,一时间也无法征调大批战船。”说到这里,又微微摇头,叹道:“这几日,近海不时有元军战船驶过,想必是在四下探听朝庭的下落,但多数均被击沉或俘获。朝庭也不能终日躲藏,倘若再不露面,恐怕各地的义军会有所误会,甚至以为大宋朝庭已不复存在,就此散了。”

何中天这一席话,大大出乎郭笨聪的意料。在郭笨聪看来,大宋朝庭应想方设法地躲着元军,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朝庭的下落;而元军这方面,应该倾尽全力搜寻才是;但如今看来,似乎反了过来,倒是大宋朝庭更急着露面。

其实,事情并不是郭笨聪想象的这样。朝庭可以躲一时,但不能一直躲下去;倘若再不露面,各地的抵抗力量,以及全国的百姓,都会误以为朝庭已灭亡,渐渐丧失了斗志,士兵解甲还乡,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召集,为时已晚。试设想一下,假如海战之后,元军对外宣称宋朝庭已亡,而朝庭也一直不露面,这与真正灭亡有何区别呢? 正因为如此,每有皇帝驾崩,众臣都会尽快扶立新君,就是怕人心涣散,彻底丧失最后的希望。

当然,郭笨聪也有自己的理由;在他看来,只要给他一年的时间,再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便可以打造出一支强大的海军,甚至一支足以抵挡元军骑兵的陆军;可惜的是,这个理由虽然充分,但他又不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旁人,只能埋在心里自己发闷。

二人又聊了一阵,何中天问道:“听说少监近日在试制火炮?”郭笨聪点头道:“是啊,难道何尚书不知么?”何中天道:“昨日听丞相说起过此事,因此心中便惦记着,今日一早再欲找丞相细问时,却未寻获,后一打听,原来丞相一早便出了门,拜祭夫人去了。”

郭笨聪恍然道:“原来如此。”又想起李三原曾告诉自己,陆秀夫的夫人与公子都在海战当日遇难,只留有一女;此事他当时记得清楚,但后来有太多事情发生,竟然给忘了,如今听到何中天再次提起,顿时恍然,原来陆秀夫近日心情不好与此有关;但听琴这丫头,似乎早已忘记了悲伤,丝毫未见她提起自己的母亲与哥哥或是弟弟,这倒是奇了。

何中天又道:“看过夫人与衙内之后,丞相也未闲着,又找林院使议事去了。”郭笨聪叹道:“是啊,夫人这一走,留下女儿无人照顾,唉……”他想到听琴的遭遇,更是长吁短叹不已。

二人感慨一阵,忽听旁边有人哭泣。郭笨聪转头一看,侍琴脸上泪痕斑斑,哭得甚是伤心。郭笨聪知她听得伤感,劝道:“侍琴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忽又觉得这些话像是套路,说出来丝毫不显诚意,正想着如何说几句有诚意的话,却见侍琴已擦干了眼泪,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之后,转身出了房门。

二人又聊了一阵,天色已晚,何中天告辞离开。郭笨聪也知道,何中天身为兵部尚书,按理说是不会亲自探望自己的,但他今天之所以亲自前来,完全是因为当日身染重疾时,自己曾悉心照料于他。

送走何中天之后,郭笨聪又走回屋内。

桌上放了六、七页纸,上面画了十几幅插图,又标有各种符号文字,这是郭笨聪刚从手机中整理出来的火炮资料。

郭笨聪将这几页纸整理好放在一旁,又拿了十几页空白纸铺在桌上,取了砚台笔墨,准备重新整理抄写一番。然而他的毛笔字写得甚差,写了几个字之后觉得不太满意,便重新取了另一页纸,又写了十多个字,仍觉不满意,正待再取一页重写,忽听有人敲门。郭笨聪心中一喜,忙开门一看,来的正是听琴。

听琴进入屋内,看到桌上那页纸,顿时吓了一跳,这纸上写了十几个字,龙飞凤舞,又像是信笔涂鸦,笔划时粗时细,有几滴墨汁滴在纸上,再一细看,却更似一幅画。

郭笨聪知她看出了些端倪,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余的字他用毛笔写起来甚是别扭。如今看到听琴的神色,郭笨聪心中颇有不服,又想起了“胡不字”的典故,便提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大名。这三字他早已练过千遍,粗看之下,也是写得生龙活虎,力透纸背。

听琴看他这三字写得也算是工整,又是标准的宋体,甚觉有趣,也拿起另一支笔照样写了。郭笨聪看了一眼,道:“错了,是‘郭笨聪’,不是‘郭笨听’。”听琴奇道:“没错啊,笨蛋的笨,聪明的聪。”说着,又取了另一页白纸,写了“笨蛋”与“聪明”二字。郭笨聪凑过去仔细一看,原来这‘聪’字的繁体写法,竟然与‘听’字极为相似,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繁体写法;但前些日子写灵牌时,自己的名字也写成了简体,为何没人指出呢?

郭笨聪百思不得其解,皱眉摇了摇头,模仿着听琴的字样,提笔在那纸上写了繁体的“郭笨聪”,又写了“陆听琴”三字。 听琴点头道:“嗯,这次对了。”

院外有人叫道:“小姐,该回去了。”像是一年老妇人的声音。听琴微微皱眉,打开房门冲着院外喊道:“现下还早着呢,我过会儿再回去。”那妇人应了一声,再无声息,想是已离开了。

听琴坐回桌边,看了看郭笨聪写的那几页纸,道:“还是由公子来念,我来写罢。”说着,挽起衣袖坐在桌前,挑了一支最细的毛笔。

郭笨聪道:“好!”走到一边磨了墨,对照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内容,将火炮的相关知识一一念与听琴,遇到插图时,郭笨聪便用铅笔画出,然后手脚并用地比划一番,听琴再依样画了。

写到第四张纸,又有人在屋外敲门。郭笨聪开门一看,竟然是侍琴。侍琴手中提了一水壶,有热气从壶嘴冒出,也不知道装的是热水还是热茶。

听琴喜道:“姐姐也来啦?快快坐下吧。”说着,拉了椅子放在一旁。

侍琴此次前来,原本是叫听琴回家的,谁知进屋一看,郭笨聪十指乌黑,嘴角沾了一大片墨汁,当下微微一惊,再看听琴时,只见她正坐在桌边,桌上胡乱堆了几十本书,旁边有一白纸上写了两行大字,第一行写着“笨蛋郭笨聪”,第二行写了“聪明陆听琴”。

侍琴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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