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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炮厂见闻

听闻火炮已铸了一门,郭笨聪心中大悦,同时又有些惊讶。就在几日之前,陆秀夫还曾说起过万宁火炮厂,只是当时陆秀夫说刚建了熔炉,没想到今日就已铸好了一门火炮。

然而郭笨聪近日一直待在屋内,对当地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万宁有了炮厂,却不知究竟在何处,当下问道:“炮厂距这里有多远?是否要骑马?”周文广道:“炮厂距此处约十里路,倒不用骑马,万宁河中可以驶船的。”

既然不用骑马,郭笨聪也放下心来,跟着周文广向河边码头走去。刚刚走出数步,郭笨聪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郭兄弟。”他回头一看,李三原也出了朝堂,正向自己招手。郭笨聪忙走了过去,道:“李大哥多日未见,你可好?”李三原道:“还好,只是这几日乘船出海,却也未曾闲着,倒是兄弟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又听说疫情甚急,做哥哥的还真有些担心。”郭笨聪道:“其实也没甚打紧,只是前几日劳累了些。哥哥前几日出海,可是有了张将军的消息?”

郭笨聪与李三原称兄道弟,其实也是学了些宋人的口吻,但在他心底深处,又觉得李三原甚是亲近,毕竟李三原是他在宋朝见到的第一个人,又一起从海里逃生,二人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李三原道:“张将军为躲避元军,行踪不定,况且不日要赶来琼州,更是不可走漏了消息,要打探其行踪甚是不易。我前几日出海并不是为了寻找张将军,而是文**。”

李三原所说的“文**”,自然就是文天祥了。文天祥担任枢密使时,各地文臣武将、地方名士、勤王军旧部纷纷前来投效,大宋军中均知“文**”就是文天祥。

说起文天祥的下落,郭笨聪也极为关心,忙问道:“可曾打探到**的消息?”李三原摇头道:“并未探得。崖山一战之后,元军战船陆续各自返回,留下三百多艘聚于穿州,想是要继续打探朝庭的下落。另有数十艘战船聚在零丁洋,估计**仍被押那里。”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兄弟那日吟出了**的诗词,是从哪里听来的?”郭笨聪奇道:“甚么诗词?”李三原道:“就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两句。我第一次见兄弟时,你便说了这两句词。”

郭笨聪听得一愣,已记不得自己是否曾说过这词;当日他甚是惊慌,后来又生发了太多事情,数次惊吓之后,早就记不得太多了,但此时李三原再次提起,郭笨聪又隐隐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话,当下反问道:“哥哥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心想文天祥的这首诗惊天地泣鬼神,天下又有哪个不知,但文天祥在写这诗的时候仍被元军关押着,这诗是什么时候流传于世,却是不知了。

李三原道:“**写了这诗的第三天,我便知晓了。”郭笨聪更是惊讶,道:“哥哥竟然去了元军大营?”李三原点头道:“正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两年前,各地军马由督府节制,我正好是**的副将。兵败之后,文臣武将或被俘,或战死,唯我与几位兄弟逃了出来。海战前一个月,我与众兄弟探得丞相被关押在广南东路,便想方设法找了以前的一名部下,与**通了信息。”郭笨聪奇道:“以前的部下?”李三原道:“正是。此人原是金人,是我投效督府前认识的,三年前武宁失守,这人又投靠了元军,成了船上的一名厨子。一月之前,我与众弟兄找到此人,终于探清了**被关押在广州。”郭笨聪急问道:“后来如何?”李三原叹道:“当时,张弘范曾派人劝说**,让他招降张将军,**自然不肯,便被张弘范带到了元军的帅船上。那张弘范还说,**既然不肯招降张将军,就让他亲眼看到大宋朝庭的覆灭。后来战船驶往崖山经过零丁洋时,**便写了两句诗以誓死明志,又交与那厨子带了出来。那厨子将这两句诗给了众弟兄,又说**劝我等不可冒险,速速返回协助张将军保护陛下。”说到这里,又问道:“兄弟又是如何知晓这两句诗的呢?”

郭笨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也不怎么惊慌,心想我这几日也算帮着朝庭做了不少事情,又是前任尚书的嫡孙,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我对大宋的忠心;再说了,李大哥看起来只是个武将,估计没甚文才,我即使说这两句诗原是出自汉朝,后又被文**引用了,恐怕他也深信不疑,遂长叹道:“**这词悲壮郁扬,确是千古不朽之壮歌,我等既无法救出**,自当按着**的吩咐去做,辅助陛下重振军威,以备来日再战。”说到这里,话题一转,道:“兄弟我刚任了军器少监一职,丞相命我制造新式火炮,哥哥可要去看看?”李三原道:“前几日听说有人将火炮重新回了炉,没想到竟然是兄弟你在铸炮。既是如此,去看看也无妨。我以前只是用过火炮,却还不知火炮是如何铸的。”郭笨聪忙道:“好,哥哥请随我来。”心中已是沮丧之极。

在郭笨聪想来,他为大宋制造新式火炮,这是天大的事情,整个朝庭都应该为之震动,谁知道李三原竟然不知。不过这两日来,郭笨聪逐渐习惯了被轻视的感觉,也知道自己的名头即不能依靠自己的爷爷,也不能指望陆秀夫,还得凭着“笨聪火炮”一炮打响。

周文广看到郭笨聪与李三原说话,便站在远处等着,谁知一等就是半天,后来看到二人走了过来,周文广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人离开行宫,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已到了万宁河边。河中停了几艘小船,几人上了其中一艘船。那小船顺流而下,没多时又停住。

众人下了船,上岸再行得一阵,便到了铸炮厂。

铸炮厂是新建的,有围墙围着,不时可见农夫模样的人进出,想是工部无人可用,便从当地征调了民夫。

几人进入院内行得片刻,郭笨聪已闻到一股焦炭味。院中放了六、七门火炮,却都是旧式的船载火炮,有些炮口有开裂变形,想是要重新入炉熔炼,再向四下望去,却并未见到自己的“笨聪火炮”,当下问道:“周厂监,我的火炮呢?”

周文广道:“新火炮刚刚成铸,尚未取模,少监请随我来。”说着,向另一处走去。

郭笨聪听得一愣,这周文广刚刚不还说已火炮已成铸了么,为何还未取模?难道“成铸”并不等于“铸成”?

几人走了片刻,只见地上有一大坑,有台阶直通坑底。郭笨聪跟着周文广下了坑底。李三原也跟了下来。这地坑甚是狭窄,里面又有另一人,正蹲在坑中挖土。

周文广道:“铁铸,少监前来视察火炮,现下进展如何了?”那人闻言站了起来,满头满脸的灰土,看年纪似乎三十多岁,将头发上的灰土拍打一阵,又与郭笨聪等人见了礼,道:“少监,火炮已成铸,今日便可取心。”郭笨聪听得一愣,道:“今日取心?”铁铸道:“正是,两日前松了心,今日便可取了。”

郭笨聪用力点着头,“嗯”了一声,看那神情似乎早就明白,四下瞅了一阵,却并未发现自己的火炮,正奇怪着,又见铁铸翻身爬出大坑,道:“少监请上来查看。”郭笨聪闻言,顺着台阶走了上去。李三原紧跟着上去,也是一头雾水。

二人走出大坑站定,四下望去,并未见到火炮踪影。

铁铸道:“少监请看,火炮的模心已摇松,即刻便可取出。”说话时,眼睛直瞅郭笨聪脚底。郭笨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身边有一石桩,李三原正站在上面四下张望,想是在寻找火炮。

铁铸似乎看出这二人是外行,遂走了过来,指着那石桩道:“这就是模心了。”李三原吓了一跳,忙从石桩上跳了下来,奇道:“模心竟是石头?”铁铸道:“这模心是用铁棒裹了泥做成的,又经大火烧制,看起来与石头无异。”二人齐齐点头,心想这模心取出之后,中空的地方必定就是炮管了。

李三原低头看了一阵,问道:“铁铸,这炮模又在何处?可是埋在地下?”他只是带领士兵们在疆场上厮杀的一名将军,有了炮拿来就用,又哪管这炮是如何造的呢?

郭笨聪听他如此发问,正中下怀;他原本想亲自问一问,但又觉得自已身为总设计师,却不知道火炮究竟如何制造法,传出去多少有些面上无光,如今李三原既然问了,他也正好顺便听听,遂跟着道:“铁铸,李将军既然问了,你不妨将这铸炮的过程详细讲与他听。”

李三原哪里知道郭笨聪的心思,只道是军器少监想让自己了解得更多些,当下侧耳细听。

铁铸道:“是。”又转向李三原道:“炮模是安在地下的。少监的这种火炮,炮模重达六千斤,需先挖一深坑,再用些技巧将炮模放入坑内,然后再将模心吊入炮模。”

李三原惊道:“六千斤?岂不是一旦制成,便不能移动了?”铁铸道:“正是。做炮模很是费时,需在木头上抹了胶黄泥与细沙,再将羊毛掺入,然后蘸水转动荡平,待干后,再次上泥,每层间铁铁线密缠。到了最后一层,再用铁箍从头至尾套了,再上泥。待干透,再取出木芯,将炭火放进模内,炮耳也就有了。”

二人听他说得如此复杂,早已惊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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