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高顺扑到吕布身边,“末将带你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冀州,兖州,那么危险的局面我们都杀了出来,将军怎可在此时放弃?”
“闭嘴!”吕布忽然目光凶狠的看向了高顺,“投降,这是我的命令!”
“你现在继续坚持,不过一条死路,不必如此。皇帝小儿既然看重你,这个前程你该搏一搏!我的首级你介不介意?与其给了这老匹夫,倒不如给你,成全你一桩大功劳!”
高顺瞪直了眼睛,因为格外用力,两个鼻孔好似累极了的老牛一般喷着粗气。
他抬手将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将军何必如此折辱末将!”
吕布抬腿就是一脚,“折辱?给我滚一边去!”
“你嫌弃我的脑袋?!”他愤怒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吼道:“我吕布人人谩骂,我也知道我德性亏欠,非良臣非雄主。可……若非心有野望,我如今也当算得上是朝廷头一号的大将,威风八面,哈哈哈。”
大笑三声,他一把摘下兜鍪重重掷在地上,大声道,“我吕布负了很多人,但唯独不想负了你和这群跟随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们不能跟着我死啊!”
“你我一手拉扯起来的陷阵营,今日在徐县大放异彩, 可天下人还没看见呢!”
“我要你拿着我的首级,带着这些兄弟,冲锋陷阵,纵横捭阖。”
“这陷阵营,有——我吕布的名字!”
高顺双手抱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军不要再说了,末将宁愿战死!”
“你他娘的怎么就这么轴呢?”吕布气的抬腿又是一脚,“信不信劳资亲自摘了这颗脑袋送在你的手中?”
高顺像一头发怒了的牛犊子,瞪着血红的眼睛,闷头杵在那里,用态度表示着抗议。
“这是我的临终遗言,你得听!”吕布手指重重点在高顺的兜鍪上,一字一顿说道。
高顺依旧不言。
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刘备军就围在五六步开外的地方。
人人如临大敌,但却无人敢继续上前。
陈琳和刘备都没有下令进攻,就像是两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场生死离别。
“嘿,那老匹夫,可有胆与本将喝一坛?”交代完高顺,吕布放肆张狂的指着陈琳喊道。
将双手揣在袖中,看起来并不老,可一副做派却宛若老农的陈琳摇了摇头,“我不敢!”
“不过,若是将军要喝酒,我倒是可以为将军寻来。”
吕布放肆大笑道,“你这老匹夫,总算是说了一句顺听的话,上酒来!”
陈琳转头看向了刘备。
刘备:……
他心中憋闷的慌!
他忽然间发现,他今天好像一个冤大头。
自己的人快打没了,到最后战果是朝廷的。
就连这骁勇善战的陷阵营,以后也会是朝廷的。
现在踏马的,还得搭上几坛酒。
亏到心痛!
“上酒!”刘备耷拉着眼皮,怨念深重的对糜竺说道。
“喏!”
军令传达下去,很快几坛酒被搬了上来。
吕布一看就不高兴了,“大耳儿刘备,不过几坛酒而已,你怎么这么扣呢?劳资将死之人,就喝你这么一次了,给劳资上一百坛!”
刘备:……
亏得更大了,一百坛!
他娘的,酒不是钱呐!
“去拿吧。”刘备无语的冲糜竺说道。
“喏!”糜竺应了一声。
这个仗打到现在,他也看出来陈琳的阴谋了,但却无法改变。
就算他之前一剑戳死陈琳,也无济于事。
这是个阴谋,但也是个光明正大,令人无法拒绝的阳谋。
……
夏侯渊是和一百坛酒一起上来的。
当西园军列阵城墙,刘备帐下的部曲瞬间黯然失色。
和西园军相比,他们就像是一群拿着烧火棍的民夫。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倒是谁,原来是夏侯将军。”吕布看到夏侯渊,一下子像是看见了故人一般亲切,“大耳儿刚好弄来了好酒,可敢与我饮上一坛?”
“战时忌酒。不过,吕将军的盛情我也不能拒绝了,来一坛。”夏侯渊自己拎了一坛酒在手,隔着三两步的距离遥敬吕布。
吕布拎着酒坛,又踹了高顺一脚,“来,与我同饮临终酒。”
高顺神色悲痛,极不情愿的拎起了酒坛,“敬——将军!”
“将士们,我先走一步,你们要记着,你们曾经是我吕布的兵。陷阵营以后应该有自己的旗帜,这事以后记得向皇帝上奏请一面。甲胄,要比他们的更好,但这事等你们有了战功之后,再去请,免得遭人嫌弃!”
“这常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踏马的,还真是一句金玉良言,我自己都觉得我今天这话说的顺听。”
说完,吕布看向了夏侯渊又说道:“死在夏侯将军的手中不丢份!”
“你夏侯渊如今可算是名满天下啊,这也是我曾经想要实现的。”
他指了指高顺,“记住了,我只能我自己杀,我的首级,只能是他的!”
夏侯渊摇了摇头,“我看的出来,高顺将军是一个忠义堪比性命的义士,吕将军又何必强人所难,污了他的名声呢?你的首级不管归谁,高顺将军都是大功,此事我可以替你保证!”
吕布一怔,“咦——好像还真是,你这厮说话有些道理。”
“那就听他的意思,要不要随他,我不多做主张。”
“这坛酒喝完,我就死,多嘴问一句,陈公台可是死了?”
夏侯渊说道:“没死!”
“那也是个人才,但我估计陛下也不会用他了。”吕布有些惋惜的说道,“看我一生,误人颇多。是非成败无所谓了,让后人评说去吧,反正我也听不见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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